顾东篱面色平静，甚至有些好笑：
“三年后，我恐怕早就嫁人了，等不了你。”
秦北行低笑一声，眼底是一抹自信的笃定：
“你不愿入宫，要等他脱身离开，五年都未必够了。”
顾东篱有些惊讶的看向秦北行，腹诽不已：他竟然知道，沈澜舟有归隐脱身的打算？
这也是他为何与季淡安走得那么近的原因么？
为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秦北行回身，音色沉沉：
“太医已经确诊，太子妃怀着男胎，等孩子出生，也是嫡系一脉。东宫世子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只是他不愿愧对肩上的担子、天下人的期冀，要想脱身离开，定然要交还一个盛世安澜的天下。可如今南疆未定，西戎又蠢蠢欲动，我不知他允诺你的期限是什么时候，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三年之内，断无可能。”
沈澜舟给的期限是一年。
可如果真的天下未定，局势动荡，贸然交给一个小奶娃，是很不负责的。
顾东篱了解沈澜舟，也不喜欢他那样自私，为了小情小爱，至天下与不顾。
可即便是那样又如何？一年也好，三年也罢，她都会等他！
睫毛低垂，她扬起一抹浅笑：
“一辈子那么长，我等他就是了。”
秦北行跟着一笑，径自道：
“可我不需要你等一辈子，三年足矣。”
这一番笃定的心思，是他不会放手的执念，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顾东篱的感情，已从隐忍克制，变成了占有。
哪怕知道她心中有了别人，也绝不肯妥协。
顾东篱深深看了一眼秦北行，知道多说无益，留下一句：
“保重。”
她身影决然，只留下一个疏离的背影，离开了东楼。
*
草长莺飞，四月芳菲，月末很快就到了。
顾氏装点了满满一车吃的用的，和包诚两个人去城门口送行。
与秦北行一同前往的，有一个车把式和一个挑夫。
丫头什么的司马府倒是想塞一个进去，却被秦北行婉拒了。
城门巍峨，轮廓泛着春雨过后的青灰色，春风拂面之下，湿意沾染衣襟。
顾氏还在不停的叮嘱着，秦北行笑意温润，都一一应下了。
“娘，你也要保重身体，我会多写家书的。”
顾氏听着这一声娘，泪水盈睫，背过身擦拭了一番，才道：
“家里臭丫头，说什么头疼脑热，不出来送你了，我看她一定是受不得分别的场面，躲在被子里哭呢，你不要怪她——家书定要常写，报个平安，知道么？”
“恩。”
秦北行没有多提顾东篱的事。
他知道小丫头没有来送别，并非因为伤怀，而是真的恼了他。
抬目望了一眼城楼石匾，似有留恋，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展望。
现在的他，还太过于弱小，哪怕考中了状元，依旧不够，还远远不够——他还要不起想要的东西，甚至沈澜舟一句话，就能覆灭他所有努力。
蛰伏是必然的，等权柄在握的一天，他终将重归京城。
与家人告别，也辞别了司马府的人——
秦北行钻进车马中，暂时离开了这个给他荣誉，给他期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