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还是把人撵走了。
好好的头发，被他搓得全是皂角，起了好几遍清水，才算彻底洗干净。
泡了一会儿，压下小腹的酸胀感，她这才从池里爬上来，擦干身子穿好衣衫。
殿外的小丫头，已垂手等候——
见顾东篱出来了，忙送上毛氅子和汤婆子，轻声细语：
“姑娘，殿下爷吩咐了，外头猴冷儿，请您务必多穿一些，莫要受着冻了。”
“好，谢谢。”
顾东篱也不会跟自己为难，月事期间，还是要注意保暖为好。
把汤婆子拢在小腹上，将毛氅子裹着紧紧的，跟着小宫女身后，步出东宫。
原以为要徒步走回去，也做好了抗冻的准备，谁想殿外露台上，早候着一顶暖轿。
密不透风的毛毡轿帘，火笼脚案，还有一张厚厚毛皮坐垫。
这……也太夸张了吧！
而且，有点高调啊……
小宫女掌着灯，撩起轿帘，请她进去：
“姑娘放心，殿下爷已有吩咐，轿子会绕偏僻些的甬道走，不会叫太多人发现的。”
感怀他的细心和疼宠，顾东篱抿着一抹笑，钻进了暖轿之中。
……
一路上，静谧无声。
顾东篱在轻晃中，困意沉沉。
直至听到桃红的声音，她才恍然醒过来，掀开轿子钻了出去。
“小祖宗，你没事儿吧！”
桃红上来抓住了她的手，目光上下逡巡一番，见人安完无恙，手脚俱暖，倒比自己这个在寒风中等的人舒服多了，这才放下心来。
衣服换了，头发半干，随意挽着一条丝绦。
桃红虽心有惊讶，可也没有当面问出口，只拽着人回房去。
吱呀一声，房门紧闭，两个人坐到暖炕上。
顾东篱见桃红直勾勾盯着自己，心知不说些什么，总计是逃不脱的。
“桃红姐……”
“殿下看中你了？临幸你……了？”
她开门见山。
顾东篱稍微一愣怔，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小声道：
“我月事到了。”
桃红一听，沉出一口气，却依旧有些义愤填膺，挥着小拳头道：
“果然如他色鬼太子老爹一般，才夺位呢，就想着临幸宫娥小婢，好在，他还不算没得救，知你月事，未曾动你，好端端送回来了！对了，回来路上，可有人见着了？”
顾东篱摇头：
“特意绕了一圈，没从后宫中借道走。”
“哼，果然只是图一时享乐，没打算给你名分，幸好，完璧归赵——小东篱，你切莫放在心上，这等身份的男子，最是要不得。日后三妻四妾不说，不予名分，随意贱辱的婢子还有许多呢，明日咱们就出宫去，再也不进来了！”
桃红的话，虽说得顾东篱心中酸涩，可心知，她也是一片好意。
于是，伸手回握，小声道：
“桃红姐，我没事，明日便出宫去，殿下爷也很快会忘了有我这么个人的。”
“行吧，你既梳洗过了，便早些睡下，我还要去夫人地方为你报个平安——此番进宫，虽是有惊无险，也总让她担惊受怕的。”
桃红一边替顾东篱整理床铺，一边自言喃喃。
吹灭了烛台，只留着一豆昏灯，她推了门出去，去往乔夫人的厢房。
顾东篱长抒一口气，翻身上炕，整个人埋在被褥中。
恍然若梦，不及思量。
短短一日时间，天翻地覆，变化良多。
她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日记中又会如何手书，只庆幸澜舟还好端端活着，且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样就很好了。
深吸一口气——
这里的被子总不及东宫细软、幽香，这才分别半个时辰，自己又在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