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知道这个山羊胡子名叫胡延海，大家喊他海叔，只有秦小刀唤他阿海。
莫名的，她想起了填海，三十年，它肯定已经成了一堆鸽子骨了。
只是不知道是寿终正寝的，还是别人蹲成鸽子汤，惨死炖锅中了。
神思恍惚，飘忽不定，回过神儿来后，人已经跟着胡延海到了一处书房。
他拿出一叠文书，细细跟她说着要遵守的规则事项，也把工钱待遇告诉了顾东篱。
一个月保底工钱二十两银，若有客人单独打赏，再提五成赏钱，要是赏给整个班子的，就按照分位，资历、人数分成。
年底的时候有整个樊楼的红封奖励，少说也有三十两。
顾东篱掐指一算，待遇真心不错。
整年下来快三百两纹银，当年在青州，都能买一处不错的小三合院了。
这还是班子里的厨子，要是留在樊楼里的厨子、甚至是主厨，一年千两银都不算多。
啊~樊楼真的起来了，她心甚慰呀。
怀揣着不错的好心情，提笔徽墨，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没有用顾东篱这个名字，而是签了胭脂二字，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
胡延海一看，笑着道：“名字不错。”
“可不是嘛，不是翠花、杏花一流，让海叔失望啦。”
胡延海脸色未变，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给顾东篱致歉行礼：
“之前是我小觑了你，我道歉，以后定然不会了。”
这一次道歉不是秦小刀给他的压力，而是自己真心实意的。
顾东篱也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以后指望着海老板发工钱，派活干，差不多就得了。
至少让人家知道她不是个好欺负的庄户妇人就好。
“海叔哪里的话，不要叫我夫人了，唤我名字就是了。”
……
两个冰释前嫌后，胡延海拿了菜谱给她看。
“你想看看，这是几道樊楼的招牌菜，一般班子出去跑堂，或是红白喜事，都是用定例的套菜，除了偶尔调几道时令菜，大方向都是一样的，这些菜已经沿用好几年了，甚至有一道快三十年，年份越久，这菜味道越醇越香。”
顾东篱轻轻一扫，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坛子肉，这一道三十年前樊楼菜谱中就有了。
装肉的坛子年份越老越入味，是时间沉淀下的美味，别人想学都学不去。
别的菜色顾东篱陌生却也熟悉，无非是食材搭配，烹煮方式的变化而已。
其实细细观察，她都知道是从之前菜谱中的那道菜演变改进过去的——
时光荏苒，樊楼的菜色也在不断改进，秦小刀做的很不错~
拿了菜谱，就要签保密合约，顾东篱觉得天经地义，拿起笔就写。
胡延海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个问都不问，就签文书的人。
“你不问问？”
“这不是应当的么，又什么问的。”
合作保密意识，还是她最先要求，需要落实到每一张文书、每一个手指印的。
这也是为什么樊楼发展至今，人员流动比较少，菜色也不容易被偷学去的原因。
胡延海频频颔首，对她印象越来越好，心生亲近。
心道：怪不得东家老爷也喜欢她，愿意照拂她几分。
这样想着，他掏出钥匙，从钱柜里拿出一本空白折子，里头有五十两纹银。
“这柳山钱庄的折子，专门给樊楼的，我没有署名，你拿去取银子的时候添上就是了——我想你大老远来京城找活干，一定也需要用钱，这也是东家的意思。”
“柳山……钱庄？”
这名字好生奇怪，之前汇通天下的不是孔方钱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