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肉疼是假的。
这五十两是尤老九才给她的分红，揣在怀中没捂热呢，就拿出来挣脸面了。
不过，她势要出口恶气！
就算北行中不了解元，她的钱打了水漂，她也要恶心恶心这个东方询。
什么玩意嘛！
顾东篱有这番豪气，会馆众人没有不服气的。
嵇松龄跟着拍出银子，也要买秦北行的解元注。
茶馆又不少真心佩服北行为人和学识的，皆为他落解元榜而愤愤不平。大家看不惯东方询，纷纷掏出银子押注，瞬间将秦北行的名次追回榜上。
秦北行眉心一拧。
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现在情势复杂，他从小是穷着长大的，不愿意为了脸面去砸银子。
顾东篱怎会不知他的想法？
她提起邻桌上的竹柄茶壶，给他添了碗茶，笑着捧去：
“心中没底那叫赌博，我对你极有信心，这个就叫合理投资，你看你现在的赔率，若我中了，便可以狠狠赚上一笔呢。”
“那要是亏了呢？”
顾东篱扫了一眼满脸写着紧张的嵇松龄，拇指一勾，嘿嘿一笑：
“我有嵇大爷陪我呢，输了的话便同他一并买醉去！”
“能不能盼点好！我全部家当呢，要是输了，我得靠两条腿走回乡下去！”
嵇松龄看着银子远去，心疼的很。
他苦着一张脸，一路悲愤小跑，挤到窗户边的人堆里去了。
……
“来了！来了！”
围在窗边的考生突然有人大声叫了起来！
他眼睛最尖，老远处就看见报信儿衙差手里捏的小旗。
“安静安静，听他唱念！”
所有人很有默契的相继闭嘴，屏着呼吸，听着一声声唱念由远及近——
“戊戌科京兆府试桂榜第三十名，凛东县王秉王老爷中举……戊戌科京兆府试桂榜第二十三名李谦李考也中举……第十九名……第十七名……”
报信的衙差每唱出一个名字，茶楼就有一阵欢腾之声。
多少人激动得涕泗横流，跪地酬谢苍天厚土，祖宗保佑。
“我我！我是王秉，我是王秉！”
一名年过花甲的老秀才，耳朵都有些背了，还是旁边的人提醒，他才知道自己中了举。
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老泪横流。
他实在太高兴以致于后来厥了过去，叫家里人七手八脚的抬出了茶楼。
第一个唱念的人跑了过去，第二个马上就到了。
他向茶馆挥着手，大声唱道：
“戊戌科青州试桂榜第八名，会稽县乔荣乔老爷中举……第七名，唐英老爷中举……第六名……”
顾东篱又惊讶又欢喜，除了嵇松龄和北行之外，琼林会馆的书生几乎都上榜了！
现在，只有第二名和解元榜首位还没有唱出名来。
东方询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对着秦北行道：
“若你运气好，你也不过第二名的名次，定是在我之下！”
“好，如若兄台提早知道了消息，那我便在此提前恭喜了。”
秦北行表面不辨喜怒，嘴角却挂着一抹疏离的淡——
三言两语，就把东方询涉及内幕、泄题的隐晦摆在了台面上，惹得众人窃语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