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缃帙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不过很快被漠然掩盖了,“呵,笑话。君璟,你可是在我心上刺了一剑的人,也是害死那个无辜孩子的人,你觉得,我除了恨你、更恨你,对你还有什么情谊可言呢?”
“我知道你恨之切,恨之深。可那上次在边境,明明可以杀了我,以解心头之恨,为什么不动手?在边境,我被追杀之时,你为何要出手救我?还有,你大婚那日,穿在身上的喜服,又是何意!云缃帙,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他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像是说在她的心上,竟然也会有反应。
没错,大婚那日本是穿的宫中送来的喜服,可是临出门前,她还是改变了主意,最后出现在婚礼上的便是君璟送她的嫁衣。
她的身子有一瞬愣怔,眼看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她却回身冷笑道,“不杀你,是因为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救你,是因为不想让你那么痛快地死掉;那件喜服······不过是看着模样尚可,才会心血来潮一试。
不想,却被你误会至今。君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你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该对你有好感吗?”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缃帙眼里除了冷情和陌生,再无多余的情感。君璟看了她良久,未再与她争辩,而是用十分平静的口吻说道,“那件喜服,是我回京城不久便让人依照你身形做的。我本欲退了婚约,实现给你的承诺。可就在我去月府退亲之前,月婵湲给我下了蛊——”
“呵呵,你现在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你其实并不想伤害我,而是爱我十分么?君璟,是你太天真还是我没说清楚。
我们,从那天后便谁也不欠谁,你不必说这些堂而皇之的话,我也不想听!”
缃帙压下心中深深的震惊,怕再多听一些便产生不敢有的想法。她走至门边,最后威胁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马离开!”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月婵湲为了控制我的思想,对我用蛊,以自己的鲜血喂养蛊虫。若是我取出心头血,她便会遭到反噬。”
“呵呵,蛊虫?为了骗我你真是煞费苦心。不过不需要了,你不用再费心思!”
君璟不顾她言,抽出袖间的匕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此番只想带你离开。若是你验证了我说的没错,我不求你原谅,你只需跟在我身后出去即可。”
闻言,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表情,缃帙已然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名宫女离开后直接去向了御书房,看到来人,南卿忍不住起身。
“她怎么说?”
“姑娘未曾食用,不过看到了碗底的留言。”
“可有异动?”
“奴婢出来后不久,门口的侍卫便倒下了。”
听此,两人视线对上,随后奕岚缓缓起身,说道,“走罢,好戏马上便要开场了。”
奕岚一出现在门口处,守卫已久的首领便来报,“东门抓获了一个黑衣人,还未待属下细问,便服毒身亡了。”
“噢,”奕岚沉吟片刻,笑道,“还真是有备而来。国师,今晚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着殿前两支精良的队伍,奕岚大手一挥,“稍后切勿打草惊蛇,除了云姑娘,其余人一个不留。”
“是!”
“对了,国师,那月婵湲可安排到了?”
“为免出现差池,臣将她安插在那里。”说着,他指了指军队后方,奕岚一眼看去,月婵湲白皙的脸在这群男人中倒有些突兀。
“哈哈哈,你倒是会想。走吧,想必你早就坐不住了。”
南卿一揖,桃花眼里皆是暗色,“都是借了皇上的光。”
*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信你,我没那个功夫与你周旋。你走吧。”
缃帙正要去拉开门,听见身后的异动时,她心下一凛,想也不想地回身打掉他刺向胸口的匕首。
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颗镶嵌的红宝石如血般耀眼,这是以前君璟赠予她的那把。她这才回过神来,怒道,“你疯了!”
见状,君璟非但不恼,反而发自内心地笑了。很长的时间,这样的笑容都没出现过在他脸上。
眼前人笑眼弯弯,眸光温柔,就像未经尘世的少年郎。
“你舍不得。”
“我是不想脏了这个地方。”
缃帙收回眼,压下心中的后怕。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做事这般鲁莽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赶紧走。我不想欠你一条命。”
外面越是黑暗,她的心便下沉几分。南卿不是善茬,她一直都知道的。若是临时改变心意,也是常有的事。诚然,她不想再与他有更多牵连。
“我不走,除非你答应同我一道,”
说着,君璟居然就着凳子坐下,还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期间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个地方,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我说到做到。”
“你!”
缃帙此时束手无策起来,赶不走,她又不能真的去把守卫叫来。想来他是吃定了自己不会去叫人,才这般有恃无恐!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胸口忽然隐隐作痛起来。
夜色正浓,每一分每一刻的耽搁,无疑都威胁着他们的生命,“我云缃帙,是断不会跟一个仇人走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免得因为我,到时候把君烨、还有你的手下搭进来,就得不偿失了。”
“好,既然你都发话了。那么我不妨也告诉你。我君璟,今天若是不能带你一起出去,便死在这里。”
“你以为用这个就可以威胁我,唔······”
“缃帙?”
见她神色不对,他立马起身,却见她额头冒着冷汗,面容痛苦。
“缃帙,你——”
“别过来!”
君璟因为她的突发情况,注意力都放在屋里,殊不知屋外早就有人靠近。可她却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南卿来了!
“我帮你看看,你不要动。”
君璟哪里见得她受苦,刚想上前,只见缃帙忽地吸起地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不准过来。”
若说方才以为自己只是胸口闷,现在她已然意识到不对劲。体内气息乱窜,丝毫不受自己控制般。而冥冥中还能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操控自己。
这把匕首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就像在脑海中得到了什么指令,然后就这样照做了。而现在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说,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