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这种感受缠绕心间,让她心乱如麻。在他每日待在她身边的时候,欢喜和眷念便上心头。可现实只会一次次冲刷掉她的幻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是身世显赫的世家子弟,而自己?只是一个无名小岛上的野丫头罢了。
那个日子就快到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真的不再属于她,会有另一个挂念他的人,同枕而眠,同心偕老……
眼中隐隐泛起湿润,缃帙却笑得很灿烂。这些日子,她放纵着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因为,她要好好和君璟在一起,最后的,属于她的君璟……
看见她眼中的聚积的晶莹,君璟眉头微皱,替她拭去泪水,“为什么哭?”
“我没哭。”
“为什么,可是在怪我对你不好?”
“不,你没有对我不好,”缃帙摇着头,吸了吸鼻子,“你对我很好,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缃帙,你怎么了?”
“若是你整日对我恶狠狠的,或许我就不会这样了。这样的话,我会讨厌你,我不会在意你跟谁成婚,我不会暗自心伤。若是你对我一点也不好,我就——”
剩下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吻封住,缃帙泪眼朦胧,看着突然吻上的君璟。她轻眨着眼,将他的模样映入脑海,似要将他所有的深情都记住。
他的身子覆上她的,用力一吻,直到她再也不说话,不说那些,令他心神破碎的话。
原来她一直都爱着他,原来她的那些行为都是有含义的,原来,他可以在有生之年,听到她的心意。
君璟渐渐放开她,从她唇边离开时,她正专心地看着自己。
两人相顾无言,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发髻,转而一抽,簪子落在地上。青丝散下,水墨般铺陈在草地上,强烈的色彩对比看在眼里,他的眸子一深。
她眼中的泪光婆娑,依依令人怜惜。君璟低下头,吻过泛着泪光的美眸,吻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再看她时,心中愈加柔软。
“……缃帙。”
他的目光带着探寻,随后,一双纤纤玉手搭上他颈间。他不再犹豫,倾身向她,用尽毕身的温柔,将吻烙在她唇间。
从发间,到那双好看的眼睛,再到令他眷念的唇,他的吻落在她身体每一处,每个吻,都是他的一句情话。
以前总觉得时间不够,和她一起的时光太少,他想着法子,想看到她每一日都过得很快乐。
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等来她的回应,却在今天,所有的感情都表露无余。
衣衫不知何时已散开,视线在她身体上逡巡着,呼吸已不自觉加重。那日为她换衣服虽也看到了,可他却什么都不敢想。
再忆起那次,她衣衫半褪地来到他身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难受。她在身边的时候,从来都看不够,单是看见她的笑颜,他就觉得此一生值了。
取下了她腰间的软剑,和碍眼的衣衫。她的胸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君璟还是迟疑了一刻。抬眼倒影间,相互揣摩。
缃帙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欲缓解他的心思,“现在还来得及。”
闻言,他忽而一笑,凑在她耳边说,“来不及了,休要再刺激我……”
音落,绮罗褪去,她身上再无束缚,此刻便是真的透明了。
两人的衣衫在草地上,旖旎地纠缠在一起,偶有风过,吹起衣角,就如他们的主人一般,柔情缱绻。
雨迹云踪,无边的原野上,有风吹着草动,雁过无痕,隐约间咿呀浅唱,潮声暗流,叹一良辰……
月府旁的深巷中,两个婢女打扮的人正在一起说着什么。
只是其中一个颇有些盛气凌人,“我家小姐问你,那个药怎么样。”
“这几日,都放了。”
“那他人怎么样?可有不好的征兆。”
“公子他,他还和从前一样。”
听到他没事,双华圆眼一竖,“没事?是不是放的少了?”
“不是,我一直都按着月小姐说的那样做的。”
依云摆着手,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最好是,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看着她扬长而去,依云捏紧着袖子,眼里全是不甘。
小心地回到府上,沁园里空空如也,看来公子还没回来。她来到自己的房间,翻开枕头,一个小瓷瓶静静躺在那儿。
摩挲着瓶盖儿,她坐了良久,心中纠结万分。
傍晚时分,院门口传来动静,她慌张地放好瓶子,拿枕头盖好后才出去。
“君侍卫?”
“云缃帙呢,他在哪儿?”
君烨也不进来,就抱着剑站在院门口。
“我回来也没见着。”
“回来,你出去了吗?”
君烨疑惑地看着她,依云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道,“方才去厨房看了看晚膳,想着回来问问缃帙公子要吃什么。”
“哦。”
他似是而非地点头,“奇怪,公子今日走后倒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本以为他只是外出办事,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不见人。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是毫无所获,君烨寻思着去其他地方看看。
一边嘟囔着走了,依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转而想到双华的威胁,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按娘的话来说,她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来了也只会饿死。可她不信命,她从村子里出来以为会好好地活着。
可是天意难测,她险些被骗卖到勾栏里去。后来从人贩子手里逃出,一路流落到了京城,若不是那次得张叔看见,她也不会有现在吃好穿暖的机会。
如今缃帙公子待她也那般好,她怎么能背叛救回自己命的主人和对自己好的人呢?
月婵湲的威胁仍在她心中盘踞,成了一根刺,鲠在喉间,吐不出,咽不得。每每想到爹娘,和弟弟,却因为她有了性命之危。她就很是绝望,可是如果因为这些去害一个无辜的人,她的良心就感到不安。
重重叹了口气,算着时辰也不晚了,她回院里刚掌好灯,就听见有说话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