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珩无力地垂下手,凄凉一笑。右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这是第二次了。
奕羽也没想到情急之下自己会出手,他动了动嘴,安慰的话语却没出口,“······这一个月,除了重明殿,哪儿也不许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风后面,外面响起恭送的声音。奕珩半天没有说话。
浮盈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抚上他的脸。被他一手握住。她一惊,旋即被那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神吸入。
“这下,你满意了。”
“珩哥哥······”
“说吧,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我······”
“别再装了,父皇已经走了。”
他语带嘲讽,出口打断了她。
浮盈心神一敛,一个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没有对他怎么样,是他自己,不堪后果,寻了短见。”
她的目光镇静,一字一句却像一把利刃插入他的心。毫不犹豫,直直中伤!
“你说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惶恐,仔细回想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不堪后果,寻了短见?
“珩哥哥不是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么,我口中之人,便是云缃帙!”
“你早就调查了她,还知道她的名字?”
“是!”她唇角一勾,不置可否,“我亲眼所见,云缃帙死了,跳崖,自寻死路!”
奕珩口气一转,否认着她所谓的事实,“不可能,不会······不会的,你在骗我。”
“就算是我骗你,他还没有死,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叔父发现了他,该如何处置?谋害郡主与皇子,其罪可诛!腰斩、车裂,你想看到哪一种?”
她的语气清明得可怕,真正让他的心掉入谷底的,还是她陈述的内容。他相信云缃帙没有做那些事,可是如今父皇相信了,那就意味着,她没有生路!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若是他没有让她待在宫中,若是没有带她去秋猎,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即便他们一个在民间,一个在皇城,只要永不相遇,她就会安然无恙地活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珩哥哥,你早该想到,你给他的宠爱,不过是加剧了他的死亡。有的事,就算没有我,也总会有人把他视作眼中钉。死,不过是必然!”
说完,浮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走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直直跪倒下去。
双手虚握,嗫嚅道,“······终究是我,害了她······”
浮盈刚迈出门槛,就有侍卫上前上锁。这一幕被赶来的高德胜看见,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大胆!我说你们,简直胆大包天!这可是二殿下的宫殿,你们胆敢——”
“高公公。”
“郡主!您站着干嘛,赶紧说几句话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是要将殿下关起来!”
高德胜这才发现浮盈还站在一旁,就像遇到了救星似的。可她的态度却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我知道。”
“那您——”
“公公,省省心吧。这是陛下的意思。”
其实,他正是听到奕羽要关弈珩禁闭的消息,急急赶来的。本以为只是故意说出来听的,现在看来并不虚假!
“这,这好好的,到底是因何缘故啊?”
“这个,你还是好好问问你家主子吧。”
她不再多言,挥袖离开。
那几个侍卫上了锁,直接就站在宫门两边,这可把高德胜为难坏了。
这哪里是关禁闭,分明是囚禁,囚禁啊!
说起他这个重明殿的内侍总管,真是命苦!跟在殿下身边没过过什么舒坦日子,那祖宗不时犯些糊涂,而他就成了上上下下打点一切的‘狗腿子’。
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自己可以松快几天。现在好了,秋猎回来,人没了,殿下也跟着领了罚!
唉!眼下他可如何是好啊?
若是小箱子那机灵鬼在,兴许能想出什么高着,就算没有办法,只要他在殿下身边,那么这禁闭的日子也不会太枯燥。
可那孩子,终究是没福气啊。这些日子,他也间或听到郡主对小箱子的不满,只可惜,不知哪里惹怒了这尊‘玉佛’,现在愣是命都保不了……
高德胜站在宫门前,唉声叹气,眼下真是进退两难。
“我说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让……”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只见那两个侍卫用铜铃一般都眼睛瞪着自己。合着自己老脸在这里是刷不了了。高德胜只好拿出看家本领——软磨硬泡的功夫!
“二位想想,里面的可是当朝二殿下啊!以往殿下风光的时候,便是大殿下都要礼让几分。何况现在皇上只是体恤殿下,让他借这个机会好好养伤。我说二位似乎戒备得有些过了……”
两人充耳不闻他的碎嘴,依旧站得比松柏还直。高德胜脸一板,“你们这些吃人嘴软的东西!殿下以前得宠的时候,谁人不忌惮?
现在殿下只是被软禁,你们就这样目中无人!要说殿下以前金甲披身、在战场厮杀,满手鲜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屁眼子里——”
“高德胜闭嘴!”
正说得唾沫星子横飞,门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他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封住了口。
“……殿下,老奴也只是看不惯他们这样对您。”
“你若还惦念着主仆情分,便不要在此丢本殿的脸!”
“……诺。”
好吧,连故事主角都这样看不惯自己。眼下,他是真的没招了!
正当此时,那两个侍卫形容一肃,同时抬起手,高德胜当场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即,但听二人异口同声,“将军!”
闻言,高德胜往后一看,眼前突然一亮!
他来了!
“弗冉将军!可是来给我家殿下送口信的?”
他像见到观世音菩萨一般,面带希冀,就差没挽住他的胳膊摇几下了。
来人弗冉,正是缃帙进宫之时,有过过节的那位。
他听高德胜说完后,眉头一皱,面容带了些为难。
“公公,臣,臣是奉命来看守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