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盈嘴角一勾,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何况,你只是个无用的男子,竟然想跟我争宠。本以为今日,可以拉你垫背,却没料到珩哥哥会出此一举。”
“你若想杀我,大可派些刺客,又何必费尽心机?”
“哼,杀你?倒不如亲眼看着你死。最好,是让珩哥哥也看到一切,这样一来,远远儿地比你一个人死在角落里,大快人心……”
“那现在呢?”缃帙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如今你的‘珩哥哥’在崖下生死难卜,我却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又有什么主意?”
“自然是,放你走啊······”
“哦?你就不怕日后我告诉二殿下,让他看清你的嘴脸吗?”
“我若是怕,也不会这样说了。”浮盈轻蔑一笑,踱步着说,“现在,我要去救我的珩哥哥了。你走吧。”
缃帙猜不透她的心思,明明一心要她死,现在又表现得无所谓。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给你机会却不要,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吗?”
闻言,缃帙的脸上多了些复杂。她,是如何得知的?
派人查过她?
缃帙知道这个时候,她不会想让自己跟她一起解救奕珩。如果她会救奕珩,也声言放自己走,那么这便是个离开的最好机会!
可是,一想到奕珩还在崖下,她就有些狠不下心。毕竟他是真心去救浮盈,反倒被算计在这里面。
说起来,还是离不开自己的缘故······
浮盈听到身后动静,诡秘地笑了。
她就知道,只是个想攀龙附凤的主儿,真的到了关乎利益的时候,还不是说走就走!
离开后的缃帙并没有沿原路返回,而是在找下山的路。
离开,是肯定的。可在这之前,她想救下那个无辜被牵连的男子。
虽然是他将她拖进坑的,这些日子下来,他表面的确让人喜欢不起来,可他的心眼儿不坏。就算要走,也要在救下他之后,这样,她也不会遗憾什么。
下山的路并不好找,她围着走了一圈,除了峭壁就是悬崖。
虽然浮盈一定会救他,可是在看穿她的真面目后,缃帙不禁为奕珩不值。用非常手段来喜欢一个人,最后得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若是君璟没走,可能现在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
想起他,缃帙生出了个主意。他应该没走多远,若是找到他的话,说不定有办法把奕珩救上来!
想到此,她开始往君璟离开的那边找。风沙很大,地面上那一串马蹄的印迹还隐约可见。
天边雷声阵阵,要下大雨的前兆,缃帙一路向北,跟着印子找去,路经一片丛林的时候,印迹消失不见,想来,他是进到林子里边儿去了。
乌云已经布满半边天,天色一下子暗了许多。她骑马立在分岔口,犹豫不决。
若是现在回去,也找不到下山的办法,不如放手一搏,先找到君璟!
这种想要看见他的想法再一次强烈起来,犹记上一回还是她执意求死的时候······
东风起,一阵凉意穿林过,吹动女子额前碎发。她目光坚定,挥鞭纵马驶进林中。
林子里的光线更是灰暗,也看不清地上的痕迹,所以她只能靠运气找到他。
琅山里的林木已过百年,参天大树静悄悄矗立在各处,就像一个个守卫此处的死士。树上攀绕的枝蔓更是为这景象凭添了几分鬼魅之色。
她在林中踽踽独行,潮湿又陌生的环境让人心生惧意,座下马儿不时打着响鼻。她便轻抚它的鬓毛,试图让他乖顺下来。
不知为何,从进入这个林子开始,她就觉得有一股不对劲,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这种认知让她很不安。
不远处惊起一树鸟雀飞散,缃帙第一反应是,这个林子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以前在神仙岛,她和陵章总是去后边儿的森林里玩,是以对于这种异常的响动很是敏感。
那个人会是君璟吗?
如果不是君璟,极有可能也是朝中的官员。若是能找到他们帮忙,也未必不可。
这样想着,她渐渐向那边靠拢。
秋天的雨,不比夏天来得急,总是酝酿一番天色后,丝丝细雨便成了豆大的雨点,随后是瓢泼大雨,像是天上的人扣翻了盆子,下个没完。
缃帙的身上早已被打湿,树林里气息氤氲,渐渐模糊了人眼。她只能看清十步以内的物体。
不知何处传出鹧鸪声,在林中回荡,显得有些诡异非常。
没走多久,她到了传出声响那块儿。恍惚间有人影闪过,她眼睛一亮!
“请问有人吗?”
雨打枝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雨水浇落林间,土壤都渐渐湿了个透。
在她身后不远处,是几个移动的黑影,不过下雨的声音早已把这一切压下去,缃帙对身后的情形毫无所知。
那人影模模糊糊,似乎是站在那里等她,天早已阴沉,林子里如墨染,只有极少的光线投入。
缃帙继续往前,大声呼喊,“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辈能否相助!”
近了,那些黑影从树上跃下,靴子落在落叶铺满的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紧接着湮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饶是如此,缃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警惕的回身一看,黑沉沉的一片,除了树木,还是树木。
她再转身的时候,才看清之前那个人站的位置,其实只是一棵枯树。
原来,是她多想了。
这样一来,她只得换个地方找,如今雨这么大,他还在悬崖上。换做自己有武功在身,救他也许不成问题。
她策马调头,刚走没几步,眼里一道银光闪过。那似乎是冰冷剑器发出的光芒。
脑海中闪过一个讯息,也许,浮盈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
她挥起鞭子,重重拍在马身,想往出口去。马儿受了惊,一声响亮的嘶鸣贯彻林间,开始快速奔行。
“缃帙!小心!”
正在此时,身后响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缃帙略一迟疑,勒起马缰。
一支飞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来,刺破一滴滴下坠的雨珠,直扑她的面门。
回头的瞬间,她在那人脸上看见惧怕的神色,眦睚欲裂,似乎还带着一种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