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看不知道,左边就是丈高的崖,一眼看下去,还有些令人心惊。
“珩哥哥,我怕。”
“你那么瘦,马也不是膘肥体壮,还怕摔下去不成?”
奕珩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他在前面领着路,浮盈和马儿紧挨着他走。所以缃帙一下就落在了后边儿。
不过这崖虽险,对她却算不上威胁。她和浮盈差不多体型,浮盈能过,她亦如此。
右边紧贴着崖壁,左边则是深渊。这个隘口,是此处风最大的地方。路上因为吹风的缘故,还有一些飞沙走石落下。
奕珩由于在前面,看不见身后,还有些担心缃帙,“喂,眼睛可放着光,若是一不留神儿跌下去了,我可不会来拉你们!”
“知道了,珩哥哥。”
浮盈冲着他的背,甜甜的开口。一边留意着路边。
“你也要小心哦,慢些走。”
她突然回头这样叮嘱自己,缃帙很是惊讶,还是回了句,“谢郡主。”
前面奕珩的马才通行过,那块路面便塌陷了些。这令他生出不好的预感,马上叮嘱,“你们两个,注意好地面!”
缃帙看着他的侧脸,不免好笑,明明平时那么不正经,现在却比谁都紧张。
“知道了,珩哥哥,我!啊——”
话还没说完,浮盈忽然大叫,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只见她正经过那片路面时,地面一下子就塌了!
马儿后蹄跟着路面沉降,一只马腿踩空滑到了悬崖外边儿。浮盈则紧紧抓住缰绳,控制着平衡。
这一幕可把两人吓坏了。
弈珩立即下马,用手拽住缰绳,“你抓稳了,我把你拉上来!”
“让我来吧!”
缃帙匆匆下来,也想去拉,可她站在后面,又不好动作。
“你别动!”
弈珩叫住她,自己都没武功,还逞什么能?
他虽使出了很大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控制马儿不掉下去。
那边沙石滑落,马儿没有力量,还在下滑,情况很是危急。
“珩哥哥,我……”
脚下便是不见底的悬崖,身处险境,这样的情况下,浮盈声音带着哭腔。原本也只是一个十六出头的姑娘,能稳住心神也是不容易了。
作为同龄人,缃帙还是很佩服她的。
正在此时,马儿一声嘶鸣,原先拉起的一半却沉了下去,连带着将弈珩也拉到崖边。
“小心!”
“珩哥哥!你快松手,不要拉我了!”
浮盈自知再这样下去,只会连累他也掉下去。她的脸上已透露出绝望,花一样的年纪,却要遭此横祸。
虽然平时自己不喜欢她跟在身后,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命悬一线。
“抓紧了!”
“珩哥哥……”
“这样不行。”
沉默已久的缃帙忽然开口,她的脸上带着凝重,“你力气再大,也拽不回下坠的马儿,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只见这片地面凹陷了许多还有地方开裂了,再这样下去,就连弈珩也会摔下悬崖。
弈珩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眼见这样无济于事,他做了个决定。
“浮盈,你先抓稳,我不让你松手的时候你别松手。”
”你要干什么?”
他这话说得严肃,浮盈开始有些怕起来。
缃帙明白他想干什么,只是跟他说了两个字,“注意。”
他的轻功不赖,最起码也有六成胜算。
弈珩点头,算是听进了她的话。眼看这俩人打着哑谜,浮盈的心里开始惶惶不安。
崖上的风很大,吹得人的发丝飞舞,衣袍都被吹得鼓鼓的。弈珩站在那里,形容深刻,就像是睥睨凡间的天神。
他朝缃帙看了一眼,噙着一抹浅浅的笑,那笑,带着邪佞,带着潇洒。一如最开始他们见面时的那样。
下一眼,他松开那根救命缰绳,提气一跃。
“松手!”
就在这一瞬间,马儿连带着浮盈一同直直下坠。
在崖上再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缃帙望下面一望,除了山间虚无缥缈的云雾,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弈珩!郡主!”
崖里荡出回声,短暂的喧嚣后,一切又归于寂静。缃帙的心开始慌了起来,他们不会真的!
他那样的轻功,都不能救起她吗?
不死心地喊着他的名字,“弈珩!你听得到吗?”
“……我在!”
终于得到了回应,缃帙面上一喜,“你们在哪儿?”
“……崖上有树,我在树上!浮盈在上面的树上!”
只见山腰的一半,一个暗红的身影正好落在,那株横生长出来的斛树枝上。他的两边脸颊上都有轻微刮伤,右边袖口也摩擦划开了口子。
本是准备一把捞起浮盈,再借由轻功上去,不过那马儿掉下的时候险些砸到他,为了躲避马儿,他放弃了使力的机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抛了上去。
“你看见她了吗?”
弈珩往下边儿一瞧,模糊的不是很清楚,不过隐约能听见流水声。他寻思就算自己掉下山谷,伤应该也不会很严重。
“没有!我怎么把你们救上来?”
“她没掉下多高,你先把她弄上去,不用管我!”
上面的缃帙听见浮盈离她近些,从左到右,仔细地看了一圈崖壁,可什么也没看见。
正想着再问清楚些,左后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缃帙回头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你……”
“嘘,别这么惊讶。”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掉下崖去的浮盈。若不是她的声音,缃帙都会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可她衣袍上蹭起的泥土表示,她之前的确掉下去过。
“你只要按我说的办,一切就好说多了。”
缃帙黛眉一蹙,“二殿下还在下面。”
“我知道。”她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珩哥哥爱惜我,自是不舍得我白白丢了性命。”
“可你却任他冒着生命危险,成全你的小伎俩。”
她算是明白这个浮盈郡主的算盘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假意坠崖,想着置她于死地,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弈珩的反应。
冒着生命风险完成这件事,不过是想拉她下水。表面看起来天真无邪,实则城府深藏。这样一个堂堂郡主,心却比蛇蝎还毒!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甭管你为何能讨珩哥哥的欢心,也不管你是何出身,我只想告诉你一句,你只是个低贱卑微的小太监,居然想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