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山涧中过了整整两日吃不像吃,穿不像穿的生活后,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曙光。
难得的是自山涧出来,魏景迟居然没黏上来,多半也是因为他同样身负有伤的缘故。
如此乱来之人,实属罕见。
由于廖瞳是女眷自然被分配到了女施主所在的禅房之中。
太子魏景琰怀疑她,故而布置了严密的看守,廖瞳便不似她那般幸运,除了看守之外,还有太子殿下的亲自审问。
宁醉虽然着急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之前在山下交代给廖瞳的那些应对之策她能完美的发挥出来。
魏景琰本来还有话要问几人,可在魏景迟的强烈反对之下终究作罢,答应暂时让两人先休息片刻。
不用对付魏景琰是她求之不得的,可颜陆的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阴沉的似乎要吃人。
缩在榻上养伤的宁醉缩了缩毕竟,乖乖的喝着他一勺一勺喂到嘴边的汤药。
这种持续不断释放出来的低气压简直要将她压垮,这一勺一勺喂进来的汤药快将宁醉这么疯了。
现在的颜陆定是气疯了,不然也不会一句话都不说。
她太熟悉他了,他不是不想问,他是在等着她和盘托出。
“师兄。”终于在颜陆放下汤碗后,宁醉终于开口了,“你可还记得廖长府。”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人名,登时怔愣的点点头。
“那个从宫中出来到宁府的廖长府,我又怎么会忘。”
这些年来为了查清十三年前宁府被灭门的惨案,他们也动用过一些手段,甚至有自己专门的情报收集人员,近乎所有零零碎碎的线索皆能拼凑起当年的真相。
可唯独其中的一条线索断了念,那便是廖长府。
而这个廖长府是唯一一条寻找当年害宁府灭门的幕后凶手的线索,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那个现在正被太子殿下审问的廖瞳就是廖长府的女儿。”
“你说什么。”颜陆的眸光闪动着,顿了顿,“洛侍卫说有人追杀你且武功高强,那人可便是廖瞳。”
宁醉点点头。
廖瞳的出现无论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都说明十三年前的宁府的灭门惨案有了新的转机。
即便是廖瞳一无所知,单是将她的身份放出去也是一道极好的诱饵,更是检验敌人到底是何人的诱饵。
“不过师兄放心,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一心只想为父报仇,我已说服她留在我身边。”
“不行,太危险了。即便是她的身份不曾暴露,可单凭在山涧下与你莫名一同出现这点,便会让她被一直监视,如此一来你的危险性太大。”
宁醉目光真诚的看着他,“我堂而皇之的被刺杀,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尤其是在如今党争不断的时间。既然已经不能远离众人的视线,那就不如缓缓走进众人视线之中,需到最后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颜陆握着汤碗的手不断的收紧,“我自然知晓,但师父还未回京,你我贸然行事,只怕会坏了师父的计谋。”
“你放心。”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在师父回来之前,我会保证不出任何事。”
当年她能活下来除了要感谢宁夫人的舍命相救,再有就是徐侍诏的偷天换日,宁府的那场大火,徐侍诏用一个乞丐男孩的尸体换了她一条生路。
这才让后来鲜少有人追查宁家可能余下的后人。
不得不说宁致远喜欢男孩这点也成就了现在的她,宁夫人头胎太出血再也不能生育,宁致远便将宁醉当做男孩一直养在府中,府中的一应人等全都唤她小少爷。
而徐侍诏如此相帮,全都是同窗的情谊在其中。
至于颜陆,受过宁家的恩惠,故而这十几年来他一直细心照料宁醉,满心想着有朝一日为宁家雪耻报仇。
“宁儿。”他反握住她的手,“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好阻拦,但只有一点,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同我说。”
私下里他已好久不曾这样唤过她,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失口喊了不该喊的,说了不该说的。
“你放心,你虽然是我的师兄,可我一直以来当你是我的亲大哥,凡事我不会瞒着你。”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她沉思了片刻,总觉的这件事不是她一人能办成,“其实昨日太子殿下找我去画刺客的肖像,我发现这个刺客极有可能同廖长府的死有关,甚至极有可能是杀死廖长府的凶手。”
“你可以肯定。”
“八。九不离十,虽然当年廖长府死的时候我才四岁,可我当时曾远远的看过凶手一眼,不会错的。”
同廖长府有关的事往日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今日一下蹦出来两条,正好双管齐下,这两条线索,她一条都不能放过。
既然她现在是宁醉,那她便要连同她和‘孟瑾心’的一切背负起来,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真是如此,当年的事……”
她重重的点头,如果真是如此,当年的事便有机会沉冤得雪。
这不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期盼的么。
“我断定那人现在还在寺庙之中,师兄,我有一计能引出凶手,但抓住刺客之后的事,得需师兄相帮。”
“这是自然,如今太子那里我也说得上话,我自愿助你一臂之力。”
颜陆走后,百无聊赖的宁醉迷糊之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门外的嘈杂声唤醒的,她这才注意到,金光铺陈了满地,已是黄昏。
外面是魏景迟略有不满的声音。
“什么叫本王不能进去,本王是什么可疑之人么,这屋里躺着的可是本王的贤弟,本王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你们让开,都给我让开。”
能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无法无天的,除了魏景迟别人还真做不出来。
旁人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入了大家的视线,可他倒好拼了命的让所有人都注意他。
宁醉黑着一张脸,拄着拐棍下床,开了门。
只见门外的魏景迟浸在一片金光中,逆光影中的轮廓深刻而隽永,恍若神邸。
只不过这神邸只维持了两秒。
他便动作利落的闪身到了宁醉面前,一只脚已跨进了门内,另一只脚也得意的迈进了门里。
大手一挥关上了房门。
他是闲王,守门的侍卫终究拿他不得。
“贤弟我来看你了,感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