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对阮宜兰的追捧,如今都变成了嫉妒。魏诗雅每每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便将阮宜兰顺手给她的那些东西全都扔在地上,今日事桂花糕,明日是丸子粥,都是那些人为了讨好阮宜兰而送到琳瑶阁里来的东西,阮宜兰面上都欢喜接着,私下里不喜欢的都给她,她才不要这样的施舍!
这秀女住的地方都是没什么规定的,按着进宫的先后顺序排的,同魏诗雅一个屋子住着的是个小小县令的女儿,为人怯懦,每每魏诗雅发火的时候她都躲在一旁看着,或是装作睡着了听不见,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也纵得魏诗雅越发的疯魔,有时候动静弄得大了,难免引人侧目。只是入了宫,谁都知道多看少说的道理,就算如今还在储秀宫,也是无人多她一句嘴的。
如今魏诗雅只想着,若是有人来将这阮宜兰和元墨都刺杀了,这许多秀女里,皇上定然头一个便能看中她!
春日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的,如今天边已经泛起亮光,但皇宫还很是安静,似乎在沉睡之中尚未醒过来一般。
有粉衣的宫女急匆匆从宫道上走过,也有蓝衣服的小太监抱着新抽了绿芽的盆栽向着殿宇走去,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人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来,生怕惊扰到各宫的主子。
此时的储秀宫也很是安静,秀女们都还未起身,教习嬷嬷许是昨儿夜里贪吃了两杯酒,也是睡得沉沉的,左右还未到学规矩的时辰,多睡些时候也无妨。
一个粉衣身影从廊下走过,有路过的太监看见了同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都是在这宫里侍候的奴才,谁都不容易,特别是这储秀宫这种常年没什么人的地方侍候的奴才,没那个争权夺利的心思,待人也和气些。
只是这丫头似是个不好相处的,不管谁人同她打招呼,她都从不回应,只匆匆向管事姑姑的院子走去,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同这宫女身上穿的粉衣不同,在那管事儿院子外面候着的,是个穿绿衣的丫头,站在一丛的绿树见,不细细看还难看出来。
“芳姑姑?”
粉衣丫头有些疑惑的喊了眼前之人一句,似乎不确定眼前是否是自己前来要找的人,看见对方松了口气还同她微微屈了膝,她这才微微放了心。
“奴婢在此处等候魏小姐多时了。事情-夫人都同奴婢交代清楚了,魏小姐只需将要换位置的小姐的名字交给奴婢,奴婢定然将一切安排好。”
绿衣丫头对来人很是恭敬。
其实这储秀宫中的女子已经不能单看出身了,谁知道这其中的谁会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若是如今不好好对待着,日后对方成了娘娘,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的!
魏诗雅很是满意对方所言,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将手中捏得紧紧的纸条塞到对方的手里。
那芳姑姑将其展开,其上阮宜兰三个字写得很是娟秀清楚。
“不管姑姑用什么法子,到时候还请姑姑将此人同我排在一处,务必要一同入殿!”
魏诗雅再三提醒,见对方点了头,又亲眼看着那芳姑姑将那小小纸条销毁了去,她才松了口气。
“魏小姐放心,奴婢定然将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奴婢在宫外的妹妹,还请夫人多多照拂。”
“会的会的,姑姑放心便是。”
魏诗雅回房的路上都在想着入宫前傅氏同她所言。
“能不能留在宫中还是两说,先得保证你自己不被那牧寒部落的人选去才是!你也看见了,府里那老不死的和你父亲都靠不上,如今能倚仗的只有你自己。为娘帮你买通了宫里的嬷嬷,到时候你定然要让阮家那个女儿同你一同入殿,虽说你已足够漂亮,但在那阮家女儿面前,还是有些失色,不过如此正好,只要你们一同进殿,那牧寒部的人,要选也是选她,绝不会挑了你去……”
傅氏的话犹如保命符一般的紧紧记在魏诗雅心中,一路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旁人看见她这般打扮出来。
待一路无事的回了屋子,魏诗雅才算松了口气,但下一瞬,看见床榻边被动过、横七八竖丢在那处的鞋子,她的心突然高高悬了起来,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止。
她的双眼看向此时床榻之上似乎当真在熟睡的身影之上,隐隐浮现一抹杀意。
秀女吴氏死了,就死在她自己的床榻之上,是被与她同房的魏少卿之女魏诗雅发现的。
魏诗雅大叫的声音吓到了整个储秀宫的人,也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出了这等大事儿,宫中姑姑不敢有半点的隐瞒,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敢到椒房殿打搅,便只得到齐妃处禀报,引得齐妃还没睡醒便打着哈欠来了储秀宫。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跪在院子里,武殊随意瞥了众人一眼,也没说平身,就叫那些人这么跪着。
“仵作怎么说的?”
她一身藏青色锦衣着身,头上的步摇随着他的步子微微晃动,那精致的眉眼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可凌厉的气势却又叫人望而却步。
储秀宫管事儿的嬷嬷已是不年轻,经历的事情也算是不少了,只是如今站在这齐妃面前,还是忍不住的颤了身子。
“仵作已经细细查过了,是中毒而亡。”
她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发出小小的惊呼声,似乎是被吓到了。
到底都是些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见过这般事情?
“下毒?”
齐妃皱了眉头,转眼向着此时依旧跪在地上的众秀女看了一眼,神色之中满是厌恶。
“这还没入宫呢,便生出这等乱子来,本以为进宫来选秀的都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不想竟是些蛇蝎美人,这样的人,怎么能污了皇上的眼?”
齐妃冷笑,说的话叫所有的秀女心中都忐忑起来。
若是因为死了一个人,便不明不白的断送了她们选秀之路,那才当真是委屈!
储秀宫的管事儿也有些害怕,但此时还是急忙开口附和。
“娘娘说得是,是老奴没管教好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还请娘娘责罚!”
齐妃也没进那死了人的屋子,只觉得晦气,只转眼看了看跪在脚边的老姑姑。
“没管好这些秀女固然是你的失职,在你管的宫里死了人,你的责罚自然是逃不开的,只是如今事情还没查明白,你这罪责便晚些再说。”
说罢很是鄙夷的又看向那些秀女。
“再者,生养她们的都是她们家中的父母双亲,这脾性也是阿玛额娘教养出来的,不过几日的光景,你能教得会她们什么?又能改了她们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性子不成!如今做了这般杀人害命的事儿,归结起来,不过是阿玛额娘教养得不好罢了。”
她生性直到,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个同她玩心眼儿的人,争宠正常,可若是害人性命,那便不该了。
“娘娘是个明白人!”
那老嬷嬷急忙讨好。
储秀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她的责罚是免不了了,但听如今齐妃娘娘的话,也不会重罚她,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齐妃没理会那人,只将目光转到那房门处看了一眼。
“是谁第一个看见的?”
看见什么?
那老嬷嬷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齐妃所问,急忙指了指被吓得浑身颤抖缩跪在一旁的一个丫头。
“是同林氏同住的魏姑娘发现的。只是这魏姑娘也是被吓到了,说话都不大利索,只说才睡醒便发现身边人没了气息,旁的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众人看着那魏诗雅哆哆嗦嗦的模样,也是心有余悸。
想想,才睡醒便发现身边人死了,那是多可怕的事情?还好没发生在她们自己身上!
齐妃本是想招人过来问话,但看那魏诗雅的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来,反倒是浪费时间。
“将这储秀宫封起来,没有本宫亲批,不可任何人出入。让太医和仵作都过来,差人将这魏氏带下去好好清醒清醒,一盏茶后将她们带来本宫的宫里问话。”
齐妃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这储秀宫常年无人居住,着实荒废,如今还死了人,空气中总是浮动着一股叫人不舒服的味道。
到了齐妃寝宫的时候,魏诗雅还是第一次进这般富贵堂皇之地。先前总觉得母亲的库房是最为贵重的地方,如今进了宫,来到了后妃的寝殿才发现,母亲库房之中那些所谓的珍宝是如何的不堪。这大殿之上的一片琉璃瓦都要胜过那些东西千倍万倍!
“走快些!看什么呢!”
押送她过来的姑姑双眉一横便骂了起来,魏诗雅急忙点点头,不敢有半点拖延的跟着身边姑姑向正殿行去,待二人到的时候,太医和仵作已经在那处跪了许久了。
不管是太医还是仵作细查之下,都确定那林氏是中毒身亡,至于是什么毒,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还要些时间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