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心中叹息,其实也是后宫一直安稳平和,皇后娘娘又是个温和性子,所以她家娘娘入宫这数年,这性子也没见有半点的改变。
能在后宫之中永保初心,是件好事,只是颜夕郡主一事上,远没有齐妃想得那么简单。
“娘娘便信奴婢的一次,皇上虽下了旨意,但距离这颜夕郡主入宫还有些时日,娘娘想要知道此人的才貌和品性,何必亲自去看?差人出去打听一二便是。”
其实先前京都城中那些个关于这位颜夕郡主的传言,琅月知道的不少,只是没敢告诉齐妃罢了。这位颜夕郡主着实不是个低调的人,想要查她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只是那些关于颜夕郡主的事情,虽然琅月已尽力隐瞒,但流言传得多了,齐妃也还是能听到一些,更何况,有那么一件事,可是她亲自参与处置的。
“上次假传圣旨的雍王府公子,如今可还在大理寺中?”
她若是没记错,假传圣旨一事上,皇上只处置了那公子素一人,雍王府中旁的人,竟半点没有受到牵连。
假传圣旨,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上为何这般轻易便饶了雍王府那些人?
琅月不知道齐妃为何突然问起此事,稍加思索便点了点头。
“还在大理寺里关着,算算时日,再有四日便要被问斩了,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此人从罪状定下之后,雍王府便断绝了此人同雍王府的关系,如今这人死不死同雍王府已经没半点关系了。
闻言齐妃皱了皱眉。
“假传圣旨是大罪,雍王府那么多人,皇上为何只罚了那公子素一人?旁人就算不至于斩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何却能全身而退?难不成当真如同传言中说的那般,皇上是看上那雍王府郡主了,才这般宽恕了雍王府众人?”
齐妃越想越觉得这流言传得在理,毕竟若是那公子素没了,雍王府只有一个能名正言顺承袭爵位的郡主,那这郡主的头衔和身份,可是要贵重上不少!
琅月锁眉思虑半响,最后还是同齐妃摇了摇头。
“流言到底是流言,还是不能全信。先不说皇上从未私下里召见过那位颜夕郡主,就算是皇后娘娘那边,也是没有半点动静的。皇上处理政务最是公正不过,此次该是查清楚了假传圣旨一事单那公子素所为,纵使当真有容情之处,那也是看在王府的面子上才饶了王府众人罢了,娘娘不必在此事上多想。”
且皇上是天子,这世间只要是皇上喜欢的,一句话便可召来身边,何必要等满朝臣子上书请言?
只是纵使琅月说得在理,齐妃还是心绪不宁。她不害怕有人来压到她头上耀武扬威,武家的女儿不在乎这些虚名,她害怕的是,皇上的心、她求而不得的东西,被别人轻易夺走。
“差人去查一查近来那郡主的去向,若是查不到,便守在雍王府看着,不管那人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回来向本宫禀报!”
天子行程她不敢私下窥探,但那雍王府里的女人,她倒是可以监视一二。
琅月却觉此事只怕有些不妥。
“娘娘三思,雍王府到底是皇亲贵胄,且这郡主不日便要入宫为皇贵妃,此时去招惹,只怕不妥。”
先不说眼下还没碰面,清风阁不好同那颜夕郡主结下梁子,就算不在意这个,那皇上那边……
“娘娘,既是皇上下了旨意封的贵妃,宫里只怕有人会前去照应。”
琅月这么一说齐妃便明白了,琅月担心若是当真有宫人提前去雍王府侍候保护,若是察觉清风阁有什么动静,皇上那边她也不好交代。
颜夕郡主一事上,清风阁想有什么动作,确实诸多禁忌之处。眼看着齐妃又要为此生怒,琅月又急忙开口。
“娘娘稍安勿躁,若着实对那颜夕郡主好奇得紧,便差人往雍王府送些东西,顺路看一看那颜夕郡主到底是个什么品性便是。”
好奇不过是说辞罢了,只是齐妃若是当真想要探一探颜夕的底,偷偷摸摸差人去查反倒不好,还不如光明正大去差人去那雍王府里走一趟,便什么都能看见了。
对此,齐妃到底也只能妥协。她比皇后先行入宫,当年皇后入宫的时候她便想要明闹暗查过,只是被武彻拦了下来。两年来亲眼所见皇上独宠皇后,她偶尔也暗自庆幸,当年没有做什么糊涂事,如若不然,不要说皇上对她处理后宫事务的偶尔称赞,只怕连这齐妃的名头都保不住。
既夙北陌已然当着群臣的面下了旨意,此事自然就瞒不过元清晚,宫人将此事报于她的时候,她点茶的手微微顿了顿,也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常。
纵使从一开始便做好了迎新人入宫的准备,眼下亲耳听到了,心尖上到底还是有一瞬间的轻颤。当年信誓旦旦的求着一世一双人,如今不过两年的光景,便又有新人入宫,纵使这新人来得无人可拒,纵使这不是夙北陌自己的意思,但自己夫君身边多了旁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娘娘,先帝的旨意不可违,群臣又逼迫,皇上迎雍王府郡主入宫,为的是全孝道、为的是堵住朝臣的嘴,并非是对那颜夕郡主有情,皇上的心里,始终只有娘娘一人的。”
红杏看着自家主子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堵得慌,无奈她一个宫婢,除了说几句安慰自家主子的话之外,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元清晚神色淡然:“本宫自是知道皇上心中有本宫的。”
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夙北陌心中只有她一人,就是因为相信夙北陌,所以至此她都一直待在这宫墙之内。
只是她也不过一普通女子,看着后宫女子渐多,她总归是难开心起来的。
这般想着,元清晚又想起关于这颜夕郡主名分的事。
“先帝下旨,皇上迎娶雍王府郡主是回来做正妻,如今皇上在天子之位,那许与郡主的,便该是后位,眼下皇上在众臣面前下了这样的旨意,可有朝臣提出异议?亦或者叶太妃那边,可有什么为难皇上的地方?”
在朝臣还没将这件事情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时候,叶太妃便已经开始替颜夕郡主试探皇上的意思,眼下一个皇贵妃的位置,只怕是难让叶太妃满意。
红杏摇了摇头:“朝臣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当时皇上下了旨意便散朝了,此事也就此定下,朝臣想说什么也是没有机会的!至于叶太妃,眼下还没见有什么动静,只是娘娘何必在乎这个?叶太妃虽是太妃,但已是先帝的妃嫔,如今的后宫是娘娘做主,前朝是皇上做主,太妃是否满意,着实不必太过介怀。”
元清晚淡笑摇了摇头:“话不可这般说。南浔以孝治天下,叶太妃也曾为先皇诞下过公主,于皇室有功,她的话虽不至于要言听计从,但也不可视而不见。这两日紧着些此事,若有什么情况,立刻来同我禀报。”
在颜夕郡主一入京便开始有所动作之人,如何会这般平静的接受皇上给出的答案?必然是不可能的。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盯着那边,绝不让不利娘娘的事情发生!”
红杏说罢便急急跑出去了,像是慢一刻去太和园盯着,便要损失些什么一般。
元清晚无奈,红杏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却也没有解释的心思。她哪里是怕叶太妃说什么无利于她的话,她怕的只是叶太妃为难夙北陌罢了。
到了青松院,元清晚将此事说与白云捱听,不但不见白云捱说些什么话来宽慰她,反倒看着她满脸惊讶的笑起来。
“你是为你家姐姐的事情忙晕了吧?你这夫君,我看着待你倒是不错,只是待旁人,说他是笑面虎都算客气!一个先帝妃嫔便想要为难他,你未免也太小瞧了他些。”
白云捱虽是打趣元清晚,说的话却也在理。
是啊,她的夫君,哪里就是那么轻易被为难的。
“倒是我糊涂了。”
夫君要纳妾,且还没有理由阻止。白云捱知道此事不管放在哪个女子身上,都是叫人烦心的,便也不再打趣元清晚,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胛。
“无欲则刚,关心则乱,你若不是将你那夫君看得太重,也不至于这般事事为他思量着想。”
罢了抬眸看了看这四下偌大的高墙,言语之间也有些叹息。
“从前在山野之间你可比我还能闹腾,只怕连百里老头都没想到,终有一日你为了一男子,竟心甘情愿呆在这高墙大院之中。这新人入宫之事你着实不必烦扰于心,若是他胆敢有负于你,纵使与这满宫禁卫拼上一拼,我也带你离开此地。”
其实直到现如今,在白云捱心里,依旧还是对皇室中人有所成见,只是看着夙北陌对元清晚却是不错,这才将成见埋于心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