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没想到这小丫头将自己拦下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顿时有些失语。
殿下在夫人房中守着夫人,房中的丫头自然不敢让旁人随意进去打扰,就算是夫人平日最喜欢的月儿也不行。
“夫人生病了,若是你去打扰,她的病不会好。”
夜枭本来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一想到若是这小丫头哭了起来,元清晚醒过来知道以后,只怕又要找他的麻烦,鬼使神差的便开口将元清晚染了重病的事情告诉月儿。
月儿一脸惊吓的呆在原地,犹如镶了颗黑葡萄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夜枭,半响小小的嘴一抿,眼泪便掉了下来。
爹娘告诉过她,若是得了病便会死,死了的人都会变成海里的鱼游走,她不要夫人姐姐变成鱼儿游走!
看着不足自己小腿高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向着内院跑去,夜枭也未曾阻拦。
左右有青黛和纸鸢守在门前,不会让她进去吵到殿下和夫人,随她去便是了。
暗中查探目标的信息,这一点对于夜枭亲自培养出的暗卫来说,是轻而易举、几乎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将这个任务派发下去以后,夜枭便耐心的在城中找寻一些名望较高的大夫,未曾插手探听那人消息的事。这建城中的大夫,就算其中有一个人能诊断出元清晚得的是什么病,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唯一让夜枭日夜担心的,便是慕容卿在建城的消息有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所幸建城繁华不输帝都,在这样的地方,有钱人家的夫人生了病,多找些大夫到府上看病也是常有的事儿,加之在夜枭的提醒和安排下,这别苑里的人也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倒是也并未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只是元清晚的病,两日时间过去了,还是不见半点气色。
一个有一个大夫冲着高额的诊金过来府上,最后又摇着头离开的时候,慕容卿的耐心终于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磨殆尽。
“这就是你找来的大夫?”
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声音,若不是夜枭说的话还算在理,不可引人注目,他已经恨不得将方圆百里的大夫全部抓来一一替元清晚诊脉了。
一旁刚为元清晚诊完脉却没有得出任何结果的大夫被慕容卿这一句话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这锦衣公子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怎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是这般的凶横?一看便不是好惹之人。这大夫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是被钱财迷了眼,不管不顾便直接进来了。
“属下……”
夜枭还想说什么,被慕容卿抬手冷冷打断:“再给你半日的时间,若是还不能找到能医治清清的大夫,本王便将你遣送回蛮夷,日后你也不用跟在本王身边了,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面对夜枭,这是慕容卿说过最狠的话。
“是。”
夜枭心中虽有些挫败感,但主子的命令不敢违抗,他手起刀落,那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大夫已是没了气息。
此人听到了慕容卿同夜枭之间的对话,自然是留不得了。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只能放在那城北神医的身上了……
其实过了这两日,几乎将建城中所有大夫都请来府上为元清晚诊断过,夜枭对那城北之人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个人的医术若当真这般高超,那城中那些别的医馆如何还能开得下去?如今在夜枭眼中,那城北院子里的人,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人罢了。
只是如今没办法赶路,又没办法到蛮夷去将宫中的太医带来,唯一的能指望的,似乎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巨大粗壮的大树旁,夜枭执剑而立。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但他的话音落,空中不知从何处立刻传来一声回应:“禀夜副将,此人名唤白夜,具体是哪一国人尚不清楚,暂时也查不出此人的过往,只知道此人两年前来此定居,凭借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闻名建城,身边有两个药童,平日里深居简出,府上不做生意也不开医馆,偶尔治病,也只替穷苦人家治病,至于弱点……属下还暂时未曾打听到。”
那个声音回答了那么多,但对于夜枭来说,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给了你两日的时间,查出来的就只有这些?”
夜枭作为副将,身上自然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空气中的声音顿时有些自责。
“是属下无能!那白府确实有蹊跷,整个府邸中每个角落似乎都有暗卫日夜值守,旁人根本没有办法溜进去,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医者的府邸。连方才属下所禀报那些,还是从白府邻居口中探听出来的。对了,此人没有家眷亲属,两年来,从未有人自称是其家人上门拜访,故而众人也不知其来历。”
两日的时间,他们能查到的东西也只有那么多。
夜枭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将此人唤来给元清晚看病对于他来说是势在必行的,但是如今两日的时间,连人家的弱点都没有打探出来,没有弱点便无法要挟,若是不要挟,那人又不肯自愿出门前来看诊。难不成真的要动用武力将那人劫持来?可若是这般,那慕容卿的行踪,绝对是要暴露了,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头疼的事情。
“给你们一个时辰,将那府上所有暗卫的位置探查清楚,将我们所有的人聚集起来,准备去绑人。”
如今也是没有旁的办法了,这白府不管是差人去拜访、还是暗中打探,次次都是吃闭门羹,连人家主人的面都未曾见着。
如今夜枭能做的,也只有将动静压到最小,将麻烦降到最低,旁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等元清晚醒过来,他们便立刻转移地方便是了。
“是。”
那人领命离去,夜枭面色沉沉的看了一眼元清晚院子的方向。
一切已准备就绪。
暗卫探清楚了白府中所有侍卫的位置,夜枭也聚齐了所有的人,慕容卿甚至还差人在那城北相邻之地闹事儿,引了旁人的注意过去,以便夜枭的行动。
所有事情都只等慕容卿一声令下便可执行的时候,元清晚醒了。
元清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看不清楚坐在身边的人是谁,慕容卿便已经愣在原地。
握着元清晚的手也是顿时一僵,半响,他闭了闭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确定这不是梦。
元清晚时真的醒过来了。
他顿时有些局促,八尺男儿像个找不着北的愣头小子,看着元清晚动了半天嘴皮子才好不容易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清清你怎么醒了?”
元清晚:……
青黛:……
纸鸢:???
夜枭:“……属下去唤外面守着的大夫进来。”
房中人神色各异,若不是夜枭出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慕容卿那一句话中反应不过来。
”你很不想我醒过来?“
元清晚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传来,那沙沙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心底暗骂一声,她昏迷的时间里,慕容卿连杯水都没有喂给她喝吗?
慕容卿急忙摇头,那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他现在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元清晚能醒过来,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他还说了这样的话,也怪不得元清晚对他冷眼相待了。
“怎么会,你昏迷了两日,现在好不容易醒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希望你醒过来?你都不知道,看见你睁开眼睛,我都以为我这是做梦了。”
慕容卿苦笑,心中亦是感叹良多。
这两日他不眠不休的守在元清晚床前,想的事情多了,更是觉得,他这一生都绝对要将元清晚带在身边,不管去何处。一想到没有元清晚的生活,他心里便闷得慌,就像那种不能呼吸的窒息感一样。
这边床榻上的元清晚一听到慕容卿这席话,便真的清醒过来了,直接将手从慕容卿手心抽出来。
昏迷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既然已经醒了,她如何还能接受慕容卿离她那么近?
“给我倒杯水。”
依旧是沙哑的声音,嗓子传来的干涩疼痛感让元清晚不想多说半个字,直到就着青黛的手喝了整整一杯温水,元清晚的嗓子才算好受些。
“我昏迷了多久?”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元清晚有些无奈。
前世的时候就算三四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吃饭这种事情,是在闲暇之余才有资格考虑的。如今来到这个世代,在此处生活了这些年,倒是将她这具身子养得娇弱了起来,如今才醒过来便想要大吃一顿。
“你昏迷了整整两日,不管请多少名医来看,都诊断不出你为何昏迷,没有任何办法将你唤醒,我真怕你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如今说起这个,慕容卿还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