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晚没有心思听慕容卿在那处感叹,只转眼看向一旁的青黛。
“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她竟然昏迷了两日,这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这两日就算她自己的身子受得住,腹中孩儿的身子只怕也是受不住了。
到底还是委屈这孩子了。
“是!奴婢这便去准备!”
青黛愣了一下,急忙应下出去准备。
这些东西本该时时刻刻准备着的,但是这两日来元清晚都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所有人都在等着出现一位能人异士能将元清晚唤醒,根本没想过她会自己醒过来。
慕容卿有些手足无措的转身将身后圆桌上的点心端过来,拿了一块小心翼翼的放在元清晚嘴边。
此时元清晚正抬着手看自己皮肤上出现的红斑,哪里有时间理会他,冲他摇了摇头便继续研究手上的红点。
慕容卿见状也不敢打搅,毕竟如今元清晚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上这些红斑未消,说明这病还是未好。外面那些个庸医没办法为元清晚诊治,所幸她自己醒过来了,自然是要看看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清清,怎么样?可能看出你患了何病?你不必担心,不管是什么难治的病症,我都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找人为你治好!”
见元清晚慢慢锁起眉头,慕容卿才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元清晚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又将目光移开,满不在乎的拿起一旁点心吃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病,我自己便有法子治,便不劳烦大王子担心了。”
元清晚说得随意,可慕容卿看她这样子,更是不放心起来。
若是元清晚凝重的同她说自己没救了,他或许还会怀疑一二,但看着眼前的女子满身红斑越来越多,她自己却还毫不在意的模样,让慕容卿心里更没底,这哪里像是不严重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说实话的时候不愿意信,不说实话的时候又觉得对方说的就是实话,实在是狠矛盾的存在。
慕容卿一把拉住元清晚的手,满脸都是凝重的盯着她。
“清清告诉我,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若是从前王子府中那些下人出现的那种不治之症,那岂止是严重可言?
元清晚心中顿时来了气,挣扎着想要将手腕从慕容卿手中逃开,却发现她卧床两日的力气根本不足以同慕容卿对抗,其实就算没有昏迷这两日,比蛮力的话,她也不是慕容卿的对手。
“你弄疼我了!”
元清晚瞪着慕容卿,苍白的小脸皱在一起,在慕容卿看来,却是是疼的样子,顿时不敢再对她用蛮力,急忙将手放开,见元清晚的手腕一片红色,顿时又满脸自责。
“对不起清清,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着急了……”
元清晚一边揉着自己被慕容卿拉得通红的手腕,一边冷笑的看着手臂上那些红点。
“大王子还是离我远些好。我得的这病,叫做花斑,不知道大王子可有听说过?全身起斑,赤红如朱砂,久而发痒流脓,最后剧痛、全身溃烂而死,便是花斑。若是女子得了这病,尚且还有治好的可能,若是男子染上了,那可完全没有活命的可能,若是大王子还想留一条命在,便离我远些为好。”
分明是这般严重的病,在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如同染了风寒一般的简单。
慕容卿下意识的缩了缩手,看来元清晚眼中,又引得她一阵冷笑,慕容卿气急。
“我才不会听你的胡话,我会将全城的大夫都找来,不管怎么样,都会将你的病治好,绝对不可能让你离开我!”
慕容卿说得十分坚定,眼中的认真叫人看了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只是……
当元清晚将手指放到嘴边,轻微一动,手指便被她咬破一个口子,立刻有鲜红的血液留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
慕容卿一惊,立刻从一旁拿起锦帕想要为元清晚止血,却被元清晚躲开。
她将满是红斑、又流着鲜血的的手放到慕容卿眼前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温柔笑着。
“你说我是骗你的,你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对我既然表示出如此的痴心,那你可愿陪我一起死?这病治起来可不简单,若是治不好,便是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只要你碰到我的鲜血,便能染病,你可敢?”
越说到后面,元清晚脸上的笑意便越深,只是她笑得越灿烂,慕容卿心中的惊疑便更大。
他知道的,元清晚一直想要杀了他,想要为那个灵陵国的国师报仇。
若是这病真的会传染,若是他染上这病,元清晚,只怕不会救他。
可若是这病不会传染,元清晚只是在试探他,他不依的话,只怕更难得到她的心……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性命和她,他只能选一个。
“呵,如今我行动不便,没法子逃走,大王子不必这般不离身的监视着我,离我远些才好,不然,大王子在此处,我只怕连饭都吃不下去。”
慕容卿还在犹豫之间,元清晚冷漠的声音便已传来。
她自己拿了锦帕将伤处处理好,面上的温柔之色也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和从前无二的冷漠,慕容卿顿时有些后悔,若是方才他愿意碰那一滴血珠,现在元清晚对他,是不是会亲近些?
“清清,我……”
我还要留着这条性命去做很多的事情,只有我活着,才能好好的保护你。
这些慕容卿想要说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元清晚打断。
“慕容卿,机会我给过你了,你自己怕死,不愿要这机会而已。你日后也不必来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会相信你,也没有理由相信你,你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而已。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还是走吧,同我这样染病的人待久了,或许你也会染上病也说不定。”
元清晚语气之中带着嘲讽,慕容卿却没有办法反驳一句。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反驳,方才元清晚的血,他确实不敢碰。
“我不求你能相信我,但我会做给你看,我会对你好的。”
慕容卿开口,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元清晚听的,只是这个时候元清晚已经不想理会他,翻了个身子面向另一面,只留给慕容卿一个背影。
叹息一声,慕容卿还是只得离去。
只要元清晚醒过来,便什么事都好说,至于他的真心,元清晚日后自然是能看到的。
叫慕容卿高兴的是,元清晚虽然说这病难治,却并非没办法治,甚至她自己便知道治病的法子。
所以这几日元清晚让人下去准备的药材,不管多名贵、不管多珍贵,慕容卿都派人四处去寻了来,半点不含糊,因此也日日在外奔波,元清晚倒是难得的过了几日清闲日子。
“夫人,这是前几日您吩咐下去要找的药材,还差一味月魄未能寻到,殿下说下人已经去寻了,让夫人再等等。”
午后,纸鸢抱了好大一堆药材进屋子来,也不知道她那小身板是怎么把那么多的东西都给抱住的。
元清晚正在看这两日青黛给她找来的话本,看起来虽无趣,但好在能打发无聊的时日,她再时不时的“昏睡”一下,这时间也是过得很快。
“除了月魄,别的都找全了?”
元清晚有些吃惊的看着桌上那一堆东西,这一次她写的方子可不简单,有几味药材绝对不是南浔会有的,看来这建城的医馆也是卧虎藏龙,是她小看建城的繁华了。
不过这些药材对她有益无害,慕容卿能给她找来,她高兴还来不及。
满脸笑意,元清晚放下手中话本便想着那堆药材走去。
为医者,没有比看见这么多珍贵药材更令她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原还站在桌前整理药材的纸鸢一见元清晚走过来,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继而察觉自己失了态,急忙开口。
“后厨还有给夫人煨着的参汤,奴婢去看看火候。”
说罢便想要急忙离开,却不想被元清晚唤住。
“等等,那参汤方才我才让青黛去看过,无事,你刚忙回来,坐下歇息会儿。”
元清晚面上还带着笑,但纸鸢的心却突突的跳起来。
后厨哪里有什么参汤?不过是纸鸢随口捏造的罢了!元清晚这般说,摆明了是看出这是纸鸢寻的理由了。
元清晚说着,也不再看桌上的药材,直直向着纸鸢走去,甚至想抬手去拉她,但元清晚的手还未触碰到纸鸢,便被纸鸢往后退却躲了过去。
元清晚停在原地,一旁的青黛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这几日纸鸢的反常连青黛都看得清清楚楚,元清晚如何又察觉不到?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纸鸢还是不懂忠心二字为何物,因害怕自己染上元清晚的病,心中恐惧,便不敢近身侍候元清晚,但纸鸢忘了,元清晚是她的主子,不要说如今不过是主子得了病,就算是主子要她去死,她也没有不服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