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阮雪烟是她好不容易得的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一听到皇上要选秀,适龄女子都可进宫,她如何能不为自家女儿争一争这机会?
况且如今的阮家,依仗的还是祖上的荣耀,连带着阮大学士在朝中也没什么太大的作为,若是不想继续衰亡下去,除了府上公子要争气些,后宫也该有个自己人,这阮家定然是有女儿要送进后宫去的。
只是无奈凌氏上头还压着个齐氏,齐氏的女儿阮宜兰也有意进宫,自然不会由着她的愿让阮雪烟得了这进宫的机会!齐家那边一来人施压,这阮老爷便不敢由着性子来了,急忙下了承诺,阮家进宫选秀的唯有一女!齐家那边的人才满意。
这唯有一女,定然是嫡长女无疑了。
这不,为了表决心,这些时日阮大人已经开始四处物色合适之人,打算将阮雪烟寻个良人嫁了,只是找的那些不是什么看起来有些作为的贫苦书生,便是在朝中排不上名号的官家子弟,那样的人家,凌氏如何能看在眼中?只是闹了好几次,不但没有半点效果,反倒叫阮氏对她都有些生厌,不大到她院子里去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凌氏闷在心里却无可奈何,如今阮宜兰的一句话更是戳她心窝子的,叫她如何不气?
“凌姨娘说得是,长姐都还未出嫁,这妹妹确实不该事事走在前头,不然叫外间的人看见,可是要笑话咱们阮家没个长幼尊卑呢。”
阮宜兰笑了笑,那嘴里说出来的话恨不得立刻便要将这凌姨娘气死。
“宜兰。”
齐氏发了话,虽说阮宜兰的话让凌氏吃了闷亏,但她还是有些不喜。她齐淑环的女儿该是落落大方识大体的,而不是如同她一般的小格局,一生也只能在这阮府内宅同一个戏子勾心斗角。
阮宜兰也明白母亲的意思,自知方才是做错了,便收敛了锋芒,低眉坐在原处喝茶,不再同那凌氏多说什么了。
看着齐氏一句话这阮宜兰便乖顺得什么似得,凌氏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若是她那个女子也如阮宜兰这般听话些,她何必事事为之费心?
罢了,自家的女儿再不成器,都是旁人家的比不过的,今日来这院子的目的,凌氏可没忘。
“看着大小姐这般口齿伶俐的模样,该是没什么事儿的。清晨起来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话,只说昨儿夜里大小姐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的在这院子里赤足乱跑,只怕是中了邪!妾身心中惦记大小姐,这不,才侍候老爷上了朝便急急过来了!如今见传闻是假的,便是放心了!”
她说着笑了笑,言语中满是关心,但谁看不出来她这是来看热闹的?
从前仗着府上老爷的宠爱,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她来主母房里请安一回,今日倒是跑得勤快,她说是来请安、来关怀大小姐的,谁信?
齐氏闻言立刻看向身边的金玉,后者白了一张脸色急忙跪下,想着昨儿夜里看见大小姐失态的人她都打点过了,是谁那么快将消息传了出去?
只是如今齐氏再怪罪金玉也是无用,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还叫凌氏听见了动静,今个儿一早老爷又是从这妾室的房里出去的,只怕老爷心中对此也是生了微词的。
瞪了下首的女儿一眼,齐氏又看向那凌氏。
“流言止于智者,这般不像样的传言,也就是你还能听信进去。行了,既然你昨儿夜里侍候了老爷,想必也很是累了,便先请安告退吧。至于雪烟的亲事,只要先订下,也不急着出门,你时常侍候老爷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我作为一府主母,自会帮她好好物色,此事你便不必担心了。”
齐氏这话一出,凌氏面色顿时一变。
是她忘了,她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室,府上这些子女的婚配,都是由府上主母来操办的,不仅仅是阮雪烟,还有她的两个儿子!
她今日当真不该听了风言风语便过来招惹的,这阮宜兰看起来哪里有半点失心疯的样子?说不定这还是旁人给她下的圈套,是她冲动了!
凌氏正想说些什么服软,左右在这府上服小作底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了。但齐氏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向着一旁看凌氏笑话的阮宜兰开了口。
“这外间就是冷了些,兰儿,随母亲进内室,母亲有话同你说。”
说罢也不理会凌氏,带着阮宜兰便离开了前堂,只留凌氏独自一人在那处后悔不及今日所为。
齐氏的院子算是整个阮氏内宅最好的院子了,冬暖夏凉的,这内屋比外屋看起来还要精致华贵。
此时阮宜兰跟着母亲入了内室,将左右下人屏退下去,这才听齐氏开了口。
“你今日去元家同那元家大小姐相处得如何?这个时辰才回来,该是一起玩了许久?”
就算不是为了进宫之事,能同元家的女儿攀上关系,那也是极好不过的。
齐氏心中才这般想着,便见阮宜兰摇了摇头,她顿时生了疑惑。
“那你出去这么久是去了何处?”
阮宜兰搀着齐氏在软椅上坐下,这才开口应答起母亲的话来。
“母亲的吩咐女儿如何敢不听?去的便是元府!只是那元府大小姐性情淡漠,女儿同她实在没有什么话说,只随意说了几句便离了她的院子。倒是元家的三小姐,平易近人,女儿将要离开元府时同她遇上,又在元家的花院子里同她说了会儿话。”
听阮宜兰这般说,齐氏才放下心来。
阮家算是京都城里的老氏族了,只是齐淑环早年间一直跟着当时还是个府尹的阮丰年在离京都城不近的滁州办公居住,直到前些时日这阮丰年受封内阁学士,举家才搬迁回京都来,故而齐淑环对于这京都贵门元家的两个女儿,都不甚了解。
先前还猜想那位元三小姐常常以面纱拂面,只怕是个难相与的,不想反倒是那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元大小姐难接近些。
不过不管阮宜兰是同阮家的哪位小姐搭上关系,齐淑媛这心里都是高兴的!
“我儿便是聪慧,谁见了不喜欢?快同母亲说说,你同那元家三小姐都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可有说起皇后娘娘的事儿?
这元家就三个女儿,既然传闻中皇后娘娘同那大小姐的关系不错,那同三小姐的关系也应该错不了,今日不管怎么说,阮宜兰去得都不亏!
阮宜兰的心里却没想起皇后的事儿,念着的只有元曦舞同她说的那桩还算辛密之事。
“倒是也没有聊什么,都是些客套话罢了,只是这元三小姐十分热情,同女儿说了不少元府里的事情。”
阮宜兰想着,若是再同元曦舞处得久些,些元府中的事情她都能知道个清楚了!
齐氏点了点头。
“这元家虽说是高门大族,但到了元丞相这一代也是子嗣单薄,唯有这三个女儿,还有个早早嫁了人的。元家这几个姐妹平日也不见出门应酬或是参加什么诗会宴会的,府上又没有主母,这女儿家没个说话的人,难免孤独,同你说起话来热络些也是正常!这元三小姐可有同你说什么紧要的事儿?”
有的东西,从一件小事儿便能看出来,齐氏只念着那元三小姐能多透露些皇后的消息给她们才好,这样日后阮宜兰进宫选秀,留下的机会也多些。
见阮宜兰点了点头,齐氏更是来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自家女儿说话。
“元三小姐所说的事情里面最为紧要的,是关于那元家大小姐的私密之事,母亲,幸而今日那元家大小姐未同女儿深交,不然,不仅指望不上此人在皇后娘娘面前为女儿说话,只怕还要给女儿进宫使绊子呢!”
“此话怎么说?”
听到此齐氏一惊,她如今最为关心的,不就是阮宜兰进宫一事吗!
一看齐氏急的站了起来,阮宜兰急忙上前又将之安抚坐下。
“母亲别急!听女儿慢慢说……”
阮宜兰将那元曦舞同她说的话原模原样的又同齐氏说了一遍,这齐氏听得也是满心惊讶。谁能想到那元墨看起来冷清淡漠的人,心中竟然私下有了喜欢之人,这人还是当今圣上!阮宜兰说得没有错,若是此人知道阮宜兰钻破脑袋都想要进宫侍奉君主的话,难免背后使绊子。
只是,这般重要的事情,元曦舞为何会随随意意的便同一个外人说?
“此事不知是真是假,那元家三小姐说的话,你不可全信!”
到底是在内宅院儿里待了半辈子的老人了,这齐氏的心思就是比阮宜兰的敏锐些。
只是阮宜兰却是不管那么多的。
“母亲放心,依着女儿看,那元曦舞就是个喜欢说话的小姑娘罢了!而且此事元府内院的奴才们都知道得清楚,在她眼中看来,此事只怕没有多重要,所以她会同女儿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