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元墨也同外人说她与阮宜兰是一见如故,还当真是有些为难元墨了。
今日这一遭,二人也算是头一回见面,纵使阮宜兰有心示好,但元墨本就是冷淡惯了的性子,礼数倒是足够周全,就是如何都热络不起来,在这院子里坐了半响,阮宜兰反倒是尴尬起来,想要找些话题聊一聊,不管说什么,元墨看起来也是兴致不高,叫她没法子继续说下去。
心中只怨恨元家女儿竟都这般的高傲!那成了皇后的元清晚暂且不说,眼前这个元墨不过一个普通的臣女,待她入宫成了皇妃之后,看此人可还敢这般冷漠待她!
想到这里,阮宜兰还开口问起昨儿皇后出宫一事,虽显得有些刻意,但她还想再挣扎一下,若是传闻有假,皇后没有出宫,那她也不必在此处这般讨好元家这大小姐了!
元墨听她问起元清晚的话顿时皱了皱眉头,又想着皇后娘娘出宫一事也是光明正大的,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谁,便也点了点头,多的便没有再说,对阮宜兰的态度也更加冷淡了些。
话不投机半句多,阮宜兰尴尬的坐在那处,半响见今日实在也寻不出什么有趣儿的话题同元墨说,再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这一次来得匆忙也未能打听清楚元墨的喜好,倒是她准备不周,下一次便不会这般了。
元墨将人送了出去,随即便皱了皱眉同身旁的素衣开了口:“这阮家小姐从前同皇后娘娘可有什么闺中交情?”
若是有的话,如今前来询问皇后娘娘的行踪,倒是也不奇怪了。
但素衣却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当年还在府上之时一直是以长子身份示人的,倒是有不少官家小姐想要嫁到咱们府里来,只是此事尴尬,都是老爷出面拒了那些儿媒人,皇后娘娘从不亲自和谁家小姐见面或是过分亲密的。”
元墨虽不管旁人的事儿,但不代表她院子里所有人都不管院外之事,素衣便是个爱凑热闹,这府上的事儿大多她都知晓。
这一来元墨便更是疑惑了,这同元家从未有什么交情的阮家大小姐突然拜访她,还问起皇后娘娘的事情,这是想要做什么?
见自家小姐这般思虑,素衣笑了笑给主子宽心。
“小姐不必纠结,奴婢看着这阮小姐亲近可人,对小姐很是热络,似乎很想同小姐交朋友!阮小姐问起皇后娘娘,只怕也是找个由头同小姐说说话罢了。”
素衣看着自家小姐终于关心起除了佛理以外的事儿,心里也很是欢喜。
元墨点了点头,将手边的荷包重新拿出来继续绣花,她本不是执着于无果之事的人,左右那阮家小姐不过问了一句话罢了,她倒是不必这般细细追寻其中缘由。
这边阮宜兰出了元墨的院子,一路由元墨院中的丫头引着出去,心下不喜的同时,倒是又鄙夷起这元府来。
都说元丞相是朝中举重若轻的人物,元家也算是这京都城里除了皇室之外最为贵重的世家大族,但这元府看起来,却是连她阮府都不如!这冬日里,纵使是她阮府后院,多少都还有些花花草草着匠人打理着开了花,这元府的院子里却清一色的枯枝落叶,看起来很是萧瑟的模样,虽说错落的亭台楼阁还不错,但没有花草的装点,到底是差了些。
阮宜兰心中才这般想着,不想前面便传来几句女子的说话声,由远及近的,该是正有人从那假山后向这边走过来。
“你看看这院子,光秃秃的,什么花都没有,一整个冬日清冷萧瑟,哪里有半点人住的样子?虽说父亲崇尚归于天然,但也不该这般连株梅花都不种,若是叫旁的官眷进来看见了,岂不要笑话我们元府?”
带着些许不满的声音叫阮宜兰愣了愣,这女子的想法同她的倒是不谋而合,这院子确实荒凉了些。只是这还在元府的院子里便这般肆无忌惮的评论,此人是谁?听起来,似乎像是元府里的人?
“小姐若是喜欢,奴婢便差人去同大小姐说一说,也叫人在这院子里种些梅花,来年便可有小景可赏了!”
假山对面的人还在说这话,似乎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阮宜兰侧目向着身边引路丫鬟笑了笑:“不知是何人在那边说话?这位姑娘性子倒是直道,若是府里的主人,既是碰上了,也该去拜访一二。”
她话说得客气有理,引路的丫头对她印象很是不错,当即便回了她:“回阮小姐,说话的是府上的三小姐。”
才回了阮宜兰的话,那丫头便疑惑了起来,三小姐不是无要紧事不可出院门的吗?如今怎么来这前院?况且若是要说梅花,后院梅园的梅花开得很是好,何必再重新种植?
她还在疑惑间,假山那头便传来声音。
“是谁在那边?”
问话声带着娇喝,显然是不知道这边站的是客人。一听对面的也是元府的小姐,阮宜兰心中一喜,不等那引路丫头说话,自顾自上前几步便走出假山去,面上依旧是如同春风一般温软的笑意。
“宜兰见过元三小姐。方才丫头引路走至此处,无意惊扰了三小姐,还望三小姐莫要怪罪。”
说罢向着眼前之人盈盈一笑,余光见那人面覆白纱,顿时觉得这院子没白来,眼前的果真是母亲口中所言的阮家三小姐。
这阮家三个女儿,总不能各个同她都处不来吧?
正如阮宜兰所想,才听到她的名讳,前面站着的蓝衣女子便急忙上前虚扶了她一把。
“原来是阮家的姐姐!姐姐快起来,妹妹如何受得这等大礼?原是不知道这假山后的是姐姐,若是知道,该是妹妹先过去拜见才是!”
元曦舞很是会说好听话,阮宜兰方才在元墨那处受到的委屈,如今被元曦舞这一番话驱散得干干净净,果然这元家还算有个正常的小姐!
既然是同元曦舞遇上了,阮宜兰自然不急着离开了。元墨院中那丫头本是打算在一旁侍候的,但被元曦舞身边的丫头冷言说了几句,便被打发回去了,留了阮宜兰同元曦舞在那院中的亭中小坐说话,这院中倒是比无人时热闹许多。
“先前便听闻阮家长女容貌无双、才情一绝,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早就想同阮姐姐结识,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不想今日竟然在府上遇到阮姐姐,当真是上苍偏心于我了!”
元曦舞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阮宜兰,却无半点的失礼,口中的话只叫阮宜兰找回她平日在那些小姐堆里的优越感,对这个元三小姐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青天白日还是在自家府上,这元家三小姐为何依旧以面纱掩面?
“三小姐莫要这般说,都是平日好玩的姐妹们传出的虚名罢了!今日能同三小姐偶然遇上也是缘分,依宜兰看着,三小姐才当真是身姿轻盈、八面玲珑的人儿。”
都是面上的客套话,阮宜兰已经说得习惯了,如今随口捏出来的好听话也半点不显突兀,刻意避开了元曦舞的面容,只是不想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说错话罢了。
元曦舞同她摆了摆手。
“阮姐姐同妹妹客气了,咱们的父亲都一同在朝为官,咱们又都是京都城里长大的姑娘,本该早就相识的,如今才遇上,颇有相见恨晚之感,阮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的出身,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便是了!”
虽是这般说,但元曦舞话中哪里有半点庶女该有的低调?
也怪不得她如此,这元仲的子嗣稀少,唯有这三姐妹,还有个不是血亲的,纵使元曦舞犯下再大的错误,元仲也是舍不得当真不认这个女儿的。
更何况这些事情阮宜兰不知道,只知道元家仅有三个女儿,自然觉得各个都是金尊玉贵的。
“元妹妹说笑了,出身本不是那么重要的,承蒙元妹妹喜欢,那宜兰便也唤三小姐一声妹妹了。”
阮宜兰说罢看了看周围萧瑟的景象。
“方才听闻妹妹在说这院中景致荒凉一事?”
再多的阮宜兰也不好说,总不能告诉这元三小姐,她在假山之后偷听人家说话吧?
不过元曦舞倒是不在意的模样,同她点了点头便继续抱怨起来。
“阮姐姐你也觉得这院子太过荒凉对吧?这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都是只有春夏开花,到了秋冬,景致衰退,根本是没有办法赏景的,无奈内院无主母,也没人在意这些事情。”
说起这个元曦舞便很是懊恼。
阮宜兰愣了愣,元家无主母一事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元曦舞对初次见面的她便说得这般直白,倒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只怕结交起来,也比那元墨好说话些。
“怎么会?这偌大个元府内院,便没有个管事儿的人?”
阮宜兰故作惊讶模样,但心中早已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