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传来魏青的叫声,元墨定了定神,扯出一抹笑来跟了上去。
这还是元墨第一次来秦淮楼,早就听闻此处的热闹和不同,如今亲眼看见,同听旁人说到底是不一样的感觉。
“将这秦淮楼建起来的,定然是位厉害的人。”
看着楼中假山亭台,元墨忍不住的感叹。
魏青在一旁有些惊讶。
“这老板娘确实厉害,听说是从灵陵国来的高人,却甚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听说这位楼主同皇后娘娘还有些交情。说起来元妹妹从未来过此地?这秦淮楼在京都城开了也有些时日了,最得京中这些小姐们的喜欢,我本以为妹妹也是此处常客。”
魏青的话叫元墨有些窘迫。她本就不是常出门之人,别说这秦淮楼了,就是女子常去的首饰脂粉楼,她也是甚少去的。
似乎看出元墨的窘态,魏青朗声一笑:“无妨,从未来过才能好好赏一赏这秦淮楼的妙处,走吧,咱们的酒间在楼上。”
说罢带着元墨想二楼行去。
越是走得高,越能看见这秦淮楼的奇妙之处。
“诶?玉先生?”
待上了二楼,看见迎面走来的一位白衣公子,手上还抱着七弦琴,元墨便有些惊讶,没想到在此处还能遇上认识之人。
来人显然也看见了她,如玉的面容浮现柔和的笑意,似三月春风一般的沁人心脾,在这热闹喧嚣的地方也能叫人静下心来。
“元小姐。”
来人同元墨微微点了点头,元墨也急忙回礼。
“竟然能在此处遇上玉先生,玉先生也是来此处吃饭的吗?”
魏青在一旁看着略微有些惊讶。
“元妹妹,你竟然同这位玉先生相识?”
若是他没记错,这琴师可是孤傲得很,一般人想要近他身都不可,如何能同他说上话?元墨何时同此人认识的?
听到魏青的问话,元墨笑着摇了摇头。
“算不得熟识,说起来元墨连玉先生的名讳都不曾知道,只是先前同先生有一面之缘罢了,先生的技艺高超,一曲云游赋,到如今元墨还能记得清楚。”
先前入宫看望皇后娘娘的时候有幸听得这玉先生演奏的琴曲,那样的琴音,听过一次便不会忘的。
听了元墨的话,魏青了然。这京都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缘能遇上也不是什么怪事儿,更何况这琴师一看也不是俗人,任谁见了都不会忘记。
只是一旁的玉先生在听到元墨所言时,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也只是一瞬,未叫任何人察觉。
“原来如此,元妹妹不知,玉先生乃此处琴师,一日只弹奏一曲,元妹妹若是喜欢听,可常来这秦淮楼坐一坐。只是每次要差府上下人提前来订好位置,不然每每到了玉先生演奏之时,这楼中可是座无虚席的!”
魏青点了点头同元墨解释,一旁的玉先生没有说什么话,也只同元墨点了点头。
“魏将军说得不错,元小姐若是觉得在下的琴曲还能入耳,便时常来秦淮楼坐一坐,在下可提前为元小姐留个好位置。”
听到琴师的话,元墨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只觉得对方不过是同她说客气话的,点头应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同那玉先生分开了。元墨跟着魏青才走了几步,果然楼下水幕之后便传来泠泠琴音,是那曲云游赋。
魏青看元墨听得入迷,有些失笑。
“元妹妹的琴技再练上几年,定然能超过这位玉先生。”
甚少有人知道,元墨在琴曲之上的造诣不低,只是她为人低调,很少在旁人面前弹琴。
元墨听魏青的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元墨那点微末功夫,就算再练数十年,也是不能同玉先生相比较的。”
二人一路说着已到了楼上,有侍候的小厮急忙迎上来,许因为魏青是此处常客,那小厮一眼便将人认了出来。
“小的见过魏将军,将军晚好。”
小二满脸讨好的笑意,很是恭敬。
“不知将军要去的是哪个厢房?小的前面给将军引路!”
小二说完,魏青倒是挑眉。
“此间哪个厢房还空着你带我们去便是,要视野好些的,元家妹妹第一次来你这秦淮楼,你们可要好生招待着!”
秦淮楼是个好地方,可听曲儿喝酒,又有上好的佳肴可品尝,这些人若是招待得好,元墨是可以常来坐坐的。
闻言那小厮急忙向元墨行了礼,这面上才露出些为难来。
“今日将军来得晚了些,最后一件房也将将有人订下来,楼下倒还有个不错的位置,不如委屈委屈将军……”
说到后面这小厮都说不下去了。
那楼下坐的虽也大都是权贵,但到底是散客席位,鱼龙混杂,不如上面的厢房安静,这魏将军就算屈尊去了,这还有位贵家小姐,到底是不好在楼下抛头露面的。
魏青也是这般想。
他已许久没有请元墨出来吃过饭,今日恰巧有机会遇上了,如何能到那般喧嚣杂乱的楼下去。
“你说方才有人将最后一间厢房定下了?那也就是说人还没来是吧?你差人去那人府上回一声,本将军出十倍的价格从他手中买下这预定的席位,想必对方该是愿意卖本将军一个面子的。”
旁的时候也就罢了,今日元墨在,这桃花酒定然是要尝一尝的。
那小厮有些为难的看了魏青一眼又看了看元墨,半响也不见动静,似乎想要同魏青说什么,却又碍于元墨在边上,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来也没动作。
“还愣在这做什么?”
魏青微微冷了脸色,只觉眼前这小厮着实没有眼力见。
元墨见对方为难,生怕魏青在此处同人置气,便急忙开口。
“魏青哥哥,左右城中酒楼多,咱们去别家看看?待明日元墨提前差人来订好位置,再请魏青哥哥一同来吃这秦淮楼的桃花酒。”
既是已有人订好位置,这小厮又百般为难,只怕对方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无需为一壶酒叫魏青去得罪了人。
只是魏青却有些不耐烦了。
“这京都城只怕还没谁不卖本将军一个面子的,订下位置的人是谁,若是你们秦淮楼不敢去说,本将军亲自派人去说!”
见他动了气,那小厮脸色一白,也不敢不说话了。
“将军消消气!这订下房间的……订下房间的是……”
“魏将军好大的脾气,将这小二哥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声娇俏声音传来打断了小厮的话,看见来人,那小厮松了口气站到一旁去了,将位置给人让了出来。
魏青听到这声音也愣了愣,抬眼看去,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面上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不耐烦之色。
“宜兰,你今日也来此处吃饭?”
来的人正是阮宜兰,她也算是秦淮楼的常客了,而且亲眼看见皇后娘娘同这秦淮楼的楼主有些交情后,她来此处的次数便更是多了。
“阿言今日生辰,我在此处订了位置,准备给阿言庆生,不想这才走上楼来,便听到魏将军同小厮置气。”
阮宜兰口中的阿言是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一位小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听到此处见魏青看向她,便微微屈膝给魏青行了个礼。
同对方点了点头,魏青有些尴尬的开口。
“如此说来,这最后一间房,是宜兰订下的?”
这边阮宜兰还未说话,身边的魏诗雅便娇笑着开了口。
“可不是嘛!咱们在楼下便听到大将军说的话了。将军的面子阮姐姐定然是会给的,只是怕将军不忍同阮姐姐抢这厢房呢!”
说着便同身边几人相视笑了起来,魏青面色也有些尴尬微红,只有阮宜兰冷了脸,以及一旁面色微顿的元墨。
不忍……
为何不忍……
那边阮宜兰抬眼看了身边的魏诗雅一眼。
“魏妹妹上次只怕不只是伤了腿,连带着脑袋也糊涂了吧?一间厢房罢了,将军想要的话,这楼里的哪个人敢不让?如何来不忍一说?”
魏青喜欢阮宜兰,这是魏诗雅等人都清楚的事情。
毕竟魏青的眼神已经那般明显,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其中的情谊。
若是从前,阮宜兰定然会欢喜,有这样一位大将军心仪于她,可如今她的心思在皇帝身上,她不想有半点不好的流言传出来,此时已经有些后悔答应言家小姐将魏诗雅一同带出来了。
她的话叫众人顿了顿,待反应过来,那魏诗雅自知说错了话,也缩了脑袋不敢多言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同阮宜兰这些人玩在一处,是半点差错都不敢出了。
魏青什么人?如何能不明白阮宜兰口中所言,只是他早就明白阮宜兰的心思,并未表现出什么伤情之色,只是面上的喜色也没方才那般多了。
“既是给言小姐庆生之用,魏某自然不会同几位小姐争这厢房,几位小姐今晚的账都记在魏某身上,算是魏某为方才所言给几位赔罪了。”
魏青依旧有礼,那边阮宜兰也重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