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做饺子吃,你们倒还上皇上这儿来给我告状来了!”
元清晚无奈,看着夙北陌皱起的眉头,急忙拿起玉著夹了一个煮的晶莹剔透的水晶饺子喂到夙北陌嘴边。
“皇上快尝尝!臣妾特意为皇上做的!”
夙北陌无奈,张口吃着元清晚喂过来的饺子,那味道确实不错,倒是叫他没法子分心去说她什么,只得用身侧的手扶着她的腰际,生怕她再累着。
快到点的时候,外间响起一阵阵的爆竹声,连带着还有突然蹿上夜空绽开大朵大朵绚丽灯火的烟花。
那烟花就在椒房宫外的乾坤园里放的,元清晚坐在殿里的窗边便能看个一清二楚。
外间有宫人欢笑的声音传进来,椒房殿内也是一阵阵的欢声笑语,连带着向来不怎么说话的秋言都忍不住被红杏拉着说起关于这年夜的各种传说来。
这一年过得虽多灾多难,但好在如今一切已归于平静,这个除夕,过得当真不错!
除夕之后,便是大年初,各府上都开始走各路亲友,元清晚本是打算回元府看看元仲和元墨的,只是无奈这身子着实不好走动了,便只得在宫中设宴,请了元仲和元墨前来。
元仲看起来比从前精神了不少,如今国泰民安,他这个做丞相的没有什么特别愁苦的事情,家中又有元墨帮着打理,精神自然是比从前好了不少。元墨还是从前那般温柔恬淡的模样,只是许是因为过年,面上难得的带了几分喜色,同元清晚一起在梨园看戏的时候还即兴弹了一曲,元清晚才知道元墨才琴曲之上也是颇有造诣的,说是惊艳四座也不为过!
至于元家另一个女儿元曦舞,众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似乎元家从未有过此人。
只是宫人不提,元清晚是要提一下的。
用过午膳之后,夙北陌御书房中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正巧元仲也在宫中,便也一同去了,只留了元墨在椒房殿陪着元清晚听曲儿,元清晚想起昨儿宫宴上恍然看见的一个身影,便侧身对身边的元墨开了口。
“大姐姐,妹妹这两日听说,父亲解了元曦舞的禁足?”
元曦舞做的那些蠢事儿,元仲没有将她赶出元家去便已经算是顾念着父女情谊了,从前知道元曦舞同霖王竟然有些联系的时候,元仲恨不得将这个不孝女打死!褪了乌纱帽到玄武门前跪着请罪,是丢了元家多大的脸面!如今只是将她禁足在家里,也是害怕她再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该是不会将她轻易放出来才对,可昨晚看见那人,也确实是元曦舞无疑。
元墨一听也愣了,立刻将神思从那曲儿里拉出来,同元清晚摇摇头。
“皇后娘娘在何处听到的?该是娘娘听错了。这两日上府里来拜访的人不少,父亲还特意嘱咐过臣女,要臣女看紧后院,不可教三妹妹随意跑出去,生怕她惹出什么祸事来。父亲心中对三妹妹还是有气的,不肯轻易原谅,自然也不愿解了她的禁足。”
今儿清晨出门的时候她还去了三妹妹的院子里给三妹妹送了些昨儿宫里赏的甜果子,虽说三妹妹表现得不如平日那般热络,但人还是在房里的,也没见什么异样,该是没什么问题。
元清晚又仔细想了想,虽说昨晚那女子以面纱拂面,但旁的人她或许会认错,元曦舞时绝对不会的。
“那昨儿的宫宴,她也同大姐姐一起入了宫?”
元家的帖子是御书房那边的人亲自送去的,请了不少府里的人,连带着暂居元家的那位表少爷也在受邀之列,可见皇上对元家的重视,但元清晚清楚,夙北陌绝对不会在帖子中写上元曦舞的名字,除非有人将元曦舞带进来,不然她是绝对进不了宫的。
“自然是没有,臣女绝对不会做这种无礼之事!”
元墨一惊,不清楚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这般问。
“昨夜的宫宴上,妹妹确实看见她也在宴席之中,本以为她是同大姐姐一齐进宫来的,但细想之下,大姐姐知道我同她之间的事情,也心疼我进了宫难见家人一次、顾及不到家中事务,她的性子大姐姐是了解的,一出门便少不得要闯祸,思来想去大姐姐也不会做这般叫我担心之事,但又怕是姐姐一时心软,所以才有此一问,姐姐不必惊慌,妹妹信姐姐的。”
元清晚又细细回想昨夜的宴会,坐在那元曦舞身边的蓝衣女子,她有些印象,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谁……
元墨也满心的惊讶。
宫里递到府上的帖子清楚明白的说了哪些人在受邀之列,那上面没有元曦舞的名字,元家的车马自然是不敢将元曦舞带去的!走之前她还细细检查过随侍的丫头小厮,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三妹妹怎么会出现在宫宴上?她是以什么身份进宫的?
元墨也在回想当时在场的人,无奈她一心只顾着看那人,着实没有注意到元曦舞可有偷偷出现在宴席之上。
“臣女多谢娘娘信任,娘娘放心,此事臣女回府一定查清楚,给娘娘一个交代!还请娘娘莫要为此事烦心。”
元墨说着便跪了下去。从前元墨再不理会外间之事,也知道她这三妹妹做下的都是险些害得整个元家抄家灭门的祸事,如今她性情再好,也是明白要时刻防备元曦舞闯祸的。
元清晚无奈,急忙将她扶起来。
“大姐姐莫要这般折煞妹妹,不过是心中存疑所以有此一问,并没有责怪大姐姐的意思,姐姐莫要误会。不说她了,年前齐妃那边将内务府交上来的账本递到我这处让我看了一眼,看着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我倒想起姐姐先前苦恼之事,便求皇上从外间寻了位会做账的嬷嬷回来,如今正住在这宫里,姐姐若是不嫌弃,晚些时候将这位嬷嬷一起带回府去,平日里帮着姐姐看看下面的人可有在账本上作假也是好的。”
一府主母不必自己会做账,但自是该会看账本的,这些东西本该由府上主母交给府中女儿们,无奈元家无主母多年,元仲后院的那些姬妾,又没有一个是能代替主母教养子女的,才哦叫元墨如今管起家来这般麻烦。
待元仲同元墨在宫中用过晚膳之后,便也都告辞离开了。
虽说元清晚嫁入皇庭,一年也难得回府几次,但好在都在这京都城中,亲人间若是想要相见,倒是也不难,也免了远嫁女儿的父女分离之苦。
元墨在宫中的时候,元清晚半响也想不起来当时同元曦舞说话说得开心的是谁,元墨一走,她倒是灵光一动,记起了那女子。
说起来,那人同她之间还算有些过节,如今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将元曦舞带到除夕宫宴上,也不知道是公然对她的挑衅,还是只是无意之举。
此时的阮将军府。
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静静坐在窗边看窗外下得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身上披着同样蓝色的披风,那领上雪白的绒毛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得四散又聚合,一旁桌案上的香炉上升着如薄雾一般的青烟,丝丝缕缕的,很是好看。
房中的丫头看着自家小姐在那处一坐便是小半个时辰,本是想提醒小姐一声,这雨天风寒,久吹不得,但却又不敢开口。
从宫里回来那一日起,小姐便时常这般自己一个人坐着发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是有人无端打扰,必然要挨一顿骂,故而如今也无人敢对此多言一句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女子却是在那处出神得厉害。
她又回想起那一日在宫中看见皇上的模样。
她从未想过,皇上竟然是这般的清朗俊逸,同她梦中出现的东神是一个模样,叫她忍不住的俯首倾拜、忍不住的将整颗心送到那人身上去。
她是阮家的长女,从皇上即将选秀的消息传到府上那一刻开始,母亲便同她说过,阮氏一族的荣耀,便是要记挂在她身上了,她必然要进宫侍奉天子,必然要为阮家的昌盛而努力,也为了为母亲争一口气,从此让那凌氏再也不敢同母亲无礼。
为了阮家的荣耀、为了母亲的荣光,她都必须要进宫。
所幸她好胜心强,情爱之事从未放在过心上,追求的只有权势而已,故而也很是听话的准备选秀的一切事宜。
但那一日的除夕宫宴看见天子那一刻起,她突然异常的清楚了自己进宫的目的,便是要成为那人的所爱之人,便是要同那人并肩而立。不为家族的利益,不被父亲母亲所驱使,她想要进宫,只为了走向那个风华无双的帝王。
可是,那人身边已有了元氏,元氏在一日,便没有她站在皇上身边并肩而立的一日。
她阮宜兰没有半点比不上元家女的,可是,皇上为何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元家的女儿便是这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