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要说是疏远了,就算是重话,主子也从未同她说过一句半句的。
元清晚无奈笑着看了双眼哭得通红的红杏一眼。
“还念着那日元府里的事儿?从前你可不是这般记仇的性子。”
红杏被她说得脸一红,顿时低下头去。
“奴婢没有……”
只是到底有没有,红杏表现的这般明显,任谁都能看出来了!
“我姑且问你,大姐姐同元曦舞之间,谁的性子更凌厉些?”
搀着红杏的手,元清晚缓缓走出内殿,候在门前的十四急忙去抬了软椅来放在廊前,元清晚便就那处小心坐下,看着外间稀稀落落下起的小雨。
“自然是三小姐,三小姐那个性子,哪里能同大小姐相比!”
红杏很是不理解元清晚为何这般问她,但元曦舞那般叫人生厌之人,同性子淡然的大小姐是没法子比的。
元清晚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大姐姐性子没有元曦舞的凌厉,便该知道,大姐姐如今管着内院,又有元曦舞在其中作-乱,大姐姐该是多了很多为难之处的。那日我自然可以为大姐姐出头、为你出头,左右那元曦舞不敢同咱们乱来,可是待我们里了元府,你可有为大姐姐想过?若是元曦舞为此给她寻麻烦,到时候隔得那么远,我们如何去帮她?”
说罢看着那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出朵朵水花,似是叹息一般的。
“大姐姐在元府的生活不比从前的我好过多少,咱们已经出来了,又何必再给她惹乱子。况且,那元曦舞的话虽难听些,但道理不差,你这张快嘴,若是再不改改,日后只怕要吃大亏!”
元清晚看向红杏,见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想要红杏改一改性子是不假,却不想同红杏因此而生疏了。
“奴婢都、都知道的!”
红杏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却不再是责怪元清晚。若非今日主子点拨,她还继续做着错事不肯有半点改变。
“好了,别哭了,喏,好好擦一擦,不然晚些时候树丘过来看见,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要找我们算账的!”
元清晚的话到底是将红杏逗笑了,红着一张脸不许元清晚再打趣她,这主仆二人闹了几日的僵局,今日也算是解开了,皆大欢喜。
年关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的瞬间,大年夜便是到了,这宫里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可见齐妃布置一切的时候确实是用足了心思的。
还没到晚宴的时候便有不少朝廷大员携着官眷入了宫前去各宫拜年。天子是忙碌的命儿,纵使大年这一日还是同着几位臣子在御书房商议要紧之事,众人自然不敢前去打扰,便都第一时间去了皇后的椒房殿。椒房殿的前堂是开着门的,也有宫女太监相迎,皇后在其中设了桌案果盘,只想着若是有人前来拜见也能招待一二,但那些夫人都是有心的,生怕惊扰了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嗣,不敢竟然懿驾,便隔着屏风在外面说了恭贺之词,将精心为皇后单独准备的东西送上,也得了皇后娘娘隔着屏风赐的物件儿,倒是也热热闹闹的。
再有的便是齐妃待客的玄英殿了,贺礼同宾客也不在少数,只是这齐妃的性子向来骄纵,不是极好的东西一般看不上眼,虽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那冷淡的面容便叫不少人看着有些不舒服,也只得匆匆拜见之后便离去了。
如此一来,最为热闹的地方反倒是宫中的明华园,明华园之后的湖亭阁,便是君臣同用年夜饭的地方。
诸位大臣在明华园中同朝中同僚畅谈,夫人们相互也说着话,一旁还时不时有各家公子或是小姐传来的嬉笑声,看起来便是十分热闹,当真有些过年的氛围在里面。
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幕上露出了星子,椒房殿外掌着时间的小太监进了大殿,同里面的红杏说了时间,红杏也不敢耽搁,急忙进了内室。
“皇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湖亭阁了。”
元清晚正靠在贵妃椅上歇息,听了红杏的禀报便睁开眼睛,见阖宫都点起了灯烛,这时辰确实也不早了。
“皇上还在御书房?”
十四搀着她起了身子,如圆球一般的肚子叫她行动十分不便。她本就瘦小些,这肚子看起来便更是大,尚衣局的尚宫有心,将她的朝服改的宽大些,穿起来舒服不说,看起来也要好上不少。
“该是还在的。叶澜方才来过了,奴婢见娘娘歇着便未进来禀报,只说皇上传了话来,若是皇上那边耽搁的时间长的话,皇后娘娘便先去湖亭阁,那边有娘娘喜欢听的戏曲儿,娘娘可先去看看。”
红杏也上前为主子理了理发髻,将那些细碎杂乱的发丝尽数打理工整,这才侍候着主子往外走去。
“皇上心系百姓,咱们也不好去打扰,便去御书房等一等,到时候同皇上一齐过去。若是臣子们那边等得久了,让御膳房的人先上些果子给夫人小姐们垫垫肚子,他们也该是饿了。”
“是。”
冬夜里寒凉,元清晚也不逞强,坐了宫人们准备的凤撵,一路直接去了御书房,不想去了门前,却看见不少宫人站在那处,原是有人比她先到了一步,见到她的凤撵,那人携着身边的宫人都上前来行礼。
“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齐妃今日穿的同是一身墨蓝朝服,将她本就高挑的身材显露得更是出挑,发上戴着的也是中规中矩的钗环,规矩又不失富丽,是她一向惯了的作风。
元清晚同她抬了抬手,在红杏的搀扶下下了凤撵。
“齐妃不必多礼。夜里寒凉,若是要等皇上,还是去偏殿等吧,莫要伤了身子。”
对齐妃,元清晚向来都是客气的。
倒不是什么母仪天下便要贤良淑德、要友爱后宫妃嫔,而是齐妃的性子叫元清晚当真厌恶不起来。更何况,她相信夙北陌答应过她的事情便会做到,一生心中只一人,夙北陌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再看不到旁人,所以她不会在意齐妃的存在,她只是有些惋惜,这般好的女子,却想不通的要将自己一生都倾覆在一个不愿意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身上,还将自己锁在这深宫之中。有些事情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唯有齐妃自己看不清楚,连当年以战功求了皇上让齐妃入宫侍君的武老将军都明白这一点,故而才同时求了另一道赏赐,只是看齐妃这般执着的模样,只怕是要辜负武老将军的苦心了。
“皇后娘娘体弱,是不可多吹冷风,可臣妾身子康健,想要在此处看一看这御书房的月色,便不陪娘娘去偏殿了。”
她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只想着一会儿皇上一出来便能看见她!
元清晚倒是也不同她多说,闻言点了点头一笑。
“既是如此,便由着齐妃吧。”
说罢由人搀着入了偏殿,殿里有地龙,瞬间便暖和了不少,方才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也回了血色。
“要奴婢看,齐妃娘娘便是想要让皇上看见她在冷风里等着的模样!奴婢看她们手都冻得发紫,齐妃娘娘倒是有手炉,只怕她身边那几个丫头快撑不住了。”
丫头们穿的都是里面带着绵的冬衣,只是这般寒冷的天儿,穿得再厚也抵不住那肆虐的冷风啊!
“你倒是会心疼人,齐妃宫里的丫头大都是她从府上便带进宫的,身上功夫不比她的差,有着内劲护体,该是无碍。”
元清晚笑了笑,又将手炉抱得紧了紧。她倒是也有些武功,无奈这肚子大了起来,有再高的武功也是无用。
在偏殿中等了不过几口茶的时间,夙北陌便匆匆走了进来,进来看见房中就烧着一盆炭火,顿时对宫人冷了脸色,还是将元清晚的手握住的时候发现她身体还是暖的,这才缓和了些。
“皇上再这般时常皱着眉头,迟早要变成老头子!”
元清晚抬头抚平他紧锁的眉心。
想必是江州水患之事还是未能解决,夙北陌才这般的忧愁吧。
出了偏殿,元清晚本以为会看见齐妃迎上来,但殿外却空无一人,便生了些疑惑。
“齐妃呢?方才还等在这。”
她问的是叶澜,回应的却是夙北陌。
“朕让她先去湖亭阁了。”
他本就不喜看见齐妃,方才听见皇后在殿外同齐妃遇上,她第一担心的是皇后误会,所幸,阿晚看起来没什么事,他自然不会留着齐妃继续待在这殿外。
元清晚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小事一桩倒是不必太过上心。
二人一同去了湖亭阁,那太监高唱之后便是百官携各家官眷的行礼之声,待入了座,众人也不动手边玉著,等着宫女太监上菜的间隙,夙北陌倒是说了不少大事儿。
先便是武彻将军擢升为天下司马大将军,远嫁的武家女儿武栖月被封为敬武公主,武夫人也得了二品诰命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