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觉得玄烨定然不会放心她自己离开,便又灵光一闪:“阁主不必送我,我要将苦刻带回去。若是你有心,便让草林送我吧。”
她一心想要撮合草林与苦刻,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所以此番她才想方设法地创造了机会。
兴许是夙北陌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竟然没有阻拦:“好。”
站在人群中的草林有些茫然,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可是玄烨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最后他只得站出来。
元清晚颇为满意:“走吧。”
苦刻便更是不知所措了,她了解了元清晚的性子,元清晚将她当做和红杏一样的姐妹,自然是会不留余力的对她好,所以才会故意撮合她与草林吧。而且红杏似乎和树丘在一起了。
可是她……当真能够完成她自己的想法?
元清晚见苦刻如此踌躇,忽然停下了脚步:“苦刻。”
苦刻当即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少爷。”
“你说这个草林是不是块木头,阁主让他来送你我,他却连句话都不说。”
草林望着元清晚的身影,他张了张嘴,他是想说什么,可是多年以来的性子使然,关键时刻他便是什么都说不出,他自己都替他自己着急。
苦刻自然不能说草林是木头,她犹犹豫豫:“属下,属下觉得草林大人不像木头。”她逐渐将头抬起来,面对着草林。
此刻他们已经是在尚清阁后门的林子旁,尚清阁的正门虽然地处繁华,虽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可是这后门与正门差了约莫是十万八千里。人烟稀少,不仅是树林,便是连同那些河流荒草都有。
如今这里便是一个好地方,无论发生什么旁人也不可能知晓。
“属下觉得草林大人虽然不善言语,可是他的好都是通过行动表现出来的。”
元清晚面上一本正经的听着,实则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她想,苦刻与草林这一对约莫是快成了。情爱一事她虽然是个半吊子,可是她却喜欢观察人,加上看过那么多男女情情爱爱的戏折子。想也晓得,草林这种人。便是缺少一种特别仰慕他的女子去夸赞他一番。这样一来,他断然会对那女子心生感激。久而久之便以身相许了。
果然,待苦刻说完这些话,草林的表情果然是变了一变,他开口:“你当真如此觉得?”元清晚很是欣喜,因为草林这样说,便是快被感动了。
只要男人一被感动,便是一桩大好事。
“是啊,从第一次到尚清阁,是草林大人交给我那么多东西。那之后我便一直都觉得您是那样表面冰冷内心温暖的人。”
元清晚觉得时机到了,她颇为夸张地指着二人:“莫动,莫动,你们便保持这个姿势。谁动我与谁急。”
“少爷,怎么了?”
元清晚一拍手,还不忘跺脚:“你们这样简直是太般配了,即便是我这般看了,都忍不住要将你们夸赞一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般配的。”
虽然有些过。但的确是般配的。而且草林这种性子,断然不会觉得她说的夸张。说不定她说什么草林便信什么。
草林还没有说什么,苦刻表先受不了了,她小声劝解元清晚:“少爷,您不要这样了,属下求您……”
元清晚一抬手:“打住,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是看着赏心悦目,希望你们二人在一起,可是究竟在不在一起还是要看你们自己了,只有你们情投意合才是真正的般配。不过苦刻若是这草林看不上你,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比他好上千百倍的。”
她依旧是用激将法,当初树丘便是因为她用了激将法,才发现他自己喜欢的一直都是红杏,认错了感情。
方才苦刻在说那些称赞草林的话时,她如果没看错,草林的眸子里是闪过了情愫的。
想来,苦刻这般喜欢草林,他们二人私底下的接触断然是不会太少的。只要有接触,便有感情的基础。有基础一切便好说。
现下只差她这个一阵子东风,将这事情桶开了。
“草林,不知你对苦刻是什么感情啊?”
草林不敢不回答元清晚,他想到当初与元清晚相处时,元清晚的性子便实话实说了:“感谢之情。”
苦刻虽然一直在阻止元清晚询问草林,可是她内心之中也还是想要晓得草林对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感情的。如今听到了答案,却不是她想要的。果真是难受的紧。她收敛了情绪:“少爷,您不是还有事要做?属下这便送您回去。”
元清晚将苦刻的手打开,她转身回望着草林:“你再仔细想想,倘若有一日,你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苦刻,你会怎样?”
“既都是尚清阁之人,没有元公子口中这一说。”
这草林果然是一个榆木脑袋,便是连同树丘那样的人都能够认清他自己的心,选择了对的人对的事,为什么到了草林这里便是不行?
“草林大人,如果我死了呢?”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苦刻竟然主动问了起来,她对草林步步紧逼:“若是我死了,草林大人会不会看在你我一直一起的份上,为我留下半滴泪水。”
她说的是半滴,而不是一滴,由此可见,苦刻对于草林的只要究竟有多么的卑微。
元清晚想要去阻止苦刻继续说下去,苦刻却直接退了两步:“多年以来,属下一直待在草林大人身边,直到两年前才与其他尚清阁之人一样,成了阁主的人。一直都是草林大人在培养属下。若是没有草林大人,便断然不会有今日的属下。”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是太过于悲伤。这个时候,便是草林也被震惊了。他怔然望着苦刻,一时哑口无言。
元清晚反而有些气愤她做这种事之前没有经过脑子了。因为她的疏忽,才让苦刻如今这般感怀。
她有些愧疚,可是接下来的反转,便是她怎样都想不到的。
“我从没说过不在意你。”
这个当真是草林口中说出的话,元清晚抬头,便见草林生生的勾勒出一抹笑容,之后他便走到苦刻身边:“我心中一直都是你。”
这与她晓得的为何不同,元清晚眯眸:“你不是喜欢乌青么?你不是和树丘二人都喜欢着乌青的么?”
草林觉得怀中的苦刻像是要推开他,他紧张地解释:“从未,只是树丘那样而已。”
当真是这样?元清晚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像是草林这样的人,都是患得患失的。他如今将将得到了苦刻的倾慕,他们二人又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而毁了他在苦刻心中的形象。可能是故意撒谎?
“今日所说,天地可鉴。”
这般感天动地,元清晚忽然相信了。
看来是玄烨欺骗了她,将草林冤枉了。
苦刻简直是幸运,没有经历太多的磨难,便同心爱之人走到了一起,元清晚是真心的祝福她。
她拍了拍手,笑得很是绚烂:“我忽然想要一个人走走,你们不要跟上来。苦刻晚上再回府也没有关系。”
她独自一人步行朝着元府走去,原本想要到陶府拜访陶怀玉,可是随后又想到了陶府离得更是远,还是去元府更妥当一些,她便改了想法,回了元府。
元仲将将从书房之中走出来,他揉着脑袋,看到元清晚之后,笑了一笑:“清晚,曦舞她如今可在房中?”
元清晚一怔,元曦舞果然不愧是元仲的亲生女儿,元仲这般想着他这个女儿,也委实是为难了。
她摇头:“我出府将将回来,委实是不晓得曦舞在不在房间。应该是在的,否则她如今能去哪里?”
“将她叫出来,为父有话要告诉她。”
怎么让她去叫?他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去?
虽然心中并不想前去,可是口头还是答应下来:“父亲尚且等一等,我马上便会带着曦舞一同前来。”
满地碎瓦片,加上被撕成碎片的衣裳,连同瓦片上都沾染上了鲜血。
一入房间,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稀奇古怪的味道,婢子们跪了一地,元清晚逐渐地走进去,她看着婢子,不由得说道:“你们都跪在这里作甚?还不退下。”
那些婢子皆是开口:“不敢。”
元曦舞光着脚跑过来,她拿着一片碎瓦片,朝着元清晚砍过来,可元清晚不过是稍微侧身便已经躲了过去。
她眯眸看着元曦舞:“作甚?想要谋杀你亲哥哥不成?”
元曦舞对元清晚怒目而视,随后猖獗地仰天长啸:“如今即便我杀了你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怕,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能在有生之年手刃仇人还不错。”
明明很是威武的话,被她说出来却是唾沫横飞,遭人唾弃。
元清晚用手遮住了口鼻,她蹙眉:“你可以说话,但是你别对着我说,你那唾沫星子都块飞到我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