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却没有唤醒夙北陌的神思,夙北陌只是呆愣地望着元清晚。
许久之后,他方才紧紧地握住元清晚的肩膀:“你晓得的,本王情非得已,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想要尝试下……”夙北陌停下了,他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能缓解他与元清晚现下的尴尬气氛。
最终还是元清晚咳了几声,干生生地笑了笑:“方才的事情,咱们便都当做未曾发生过,赶快去看斗牛罢。”
她不知方才那股子奇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但是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维护与夙北陌这段知己般的感情,倘若因为那假意一吻而去怨恨夙北陌,那她或许会一直后悔。
夙北陌点了点头:“好。”
只是这一声好,元清晚便大抵明了,夙北陌应该并没有介意方才她的那一巴掌。
元清晚顿了顿脚步,扭头看向夙北陌脸上的巴掌印,上面通红一片,只是看着,便会让人觉得心疼。这张美似天人的脸,方才那一瞬间,她是如何狠得下心下手的呢?
元清晚走过去,轻轻碰碰夙北陌的脸:“很疼?”
夙北陌点头:“有点儿。”他想让元清晚帮他吹吹。
“那没法子,有点儿肿了。”
“很疼。”
元清晚更心疼了,只是面上不露声色,她只是继续询问:“要不要去药材铺子找个郎中瞧瞧。”
“阿晚你不是会看么?你帮本王瞧瞧便好。”说着,夙北陌弯腰,将脸朝向元清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元清晚不知所措,她干笑两声,随后便认真瞧了起来,最后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瞧着你这脸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究竟要不要治疗有待商榷。”
“本王的脸若是治不好,你可要负责。”
负责?元清晚默默退后了一步,她现下对此类的词语很是敏感,因为她不知这些话中究竟是有着什么意思,兴许是夙北陌故意说来调侃她的。
“我会负责将陌王的脸治好的。”
还好,这脸上的伤并不严重,只要后期注意消肿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万一治不好呢?本王日后便是这样一副丑颜了。”
“这只是轻微的肿,我保证回去我配了药之后,明日便会好了。”
“万一治不好呢?”
依旧是方才那句话。
元清晚一时语噎,她不知该说什么,她已经解释了,这脸根本丝毫都不严重,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夙北陌却总是要重复地询问着。
她无奈而笑:“我说了,陌王,您的脸真的不会有问题,只是被我这小女……”元清晚一怔,她差点儿便说漏了嘴,看到夙北陌怀疑地眼神,她想尽了法子补救,又说道,“像我这般小女子般的力道,怎么会对你的脸造成影响呢?放心吧。陌王。”
“当真?”夙北陌依旧是不相信的模样,“过会儿本王可是要陪你去看斗牛,若是到时候被人笑话指点可如何是好?”
元清晚阴沉着一张脸,她内心腹诽。
不知之前说不在意旁人指点的是谁?
不知究竟是谁先要去看斗牛的?
心中一万个对夙北陌的嫌弃,元清晚脸上还是挂上了殷切地笑容:“不会那样,也不会有人指点你的。”
因为没有人敢那样做。
可是元清晚没想到,夙北陌竟然当真是一个害怕被人指点之人,不知他从何处弄出一个半脸面具,挂在了脸上。
这……
身上莫不是有什么百变魔袋?
正常人谁会随身戴着一张面具啊?元清晚微微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到头来,她只说了两个字:“走罢。”
斗牛场一向都很是热闹,二人到时已经围满了人,元清晚的个子不高,她不断地跳脚,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只是入目的除了人还是人。
“这,看不到啊。”她一转头,看到的便是那半张鬼面具。
“跟我来。”
元清晚听到这声音时,便已经被人死死地抓住了手,她来不得惊呼,却跌入一个温暖地怀抱,元清晚看着夙北陌的眸子,她道:“放我下来,这附近人多,你若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便快些放我下来。”
她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夙北陌,可她却将夙北陌想的太过于简单。
夙北陌向来都有一百个反驳之话来反驳元清晚。
“一,正如阿晚你所说,此处人山人海,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我。二,本王如今戴着面具,一般人也是认不出来的。三,应该是阿晚你怕成为众矢之的,本王并不怕。”
元清晚在夙北陌怀中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倏地,夙北陌一个旋身,待元清晚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最前方,元清晚一阵子眩晕,她捂着脑袋,“你看你,我如今被你弄得头晕眼花,若是不好,你负责不成?”
元清晚用了方才夙北陌的话去反击,她承认,她有时候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睚眦必报。
“本王会负责。”夙北陌声音在这喧闹地斗牛场却显得格外撩-人。
元清晚一怔。
“罢了。”她转身瞧向斗牛场中央的两头牛。
这古代的斗牛场与现代所见到的又颇有不同。
元清晚观察周遭。
除了人山人海,她发现地上尽数是荒草,挪动下脚步,便会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细细一听,却又发现这声音还很是有吸引力的。
夙北陌将元清晚带到了下注之处,他在袖中掏出了一沓银票交给元清晚:“去押注罢。”
元清晚一摸便晓得,这些银票绝对值得一般的大户人家十多年所用的银两。
心底不由漏了一拍,不过是一位王爷,如何能有这么多的银票。他也有私有财产不成。
旁人的私事不能问,元清晚对于这些向来都分的很清,只是她又将银票还了回去,摇头:“即便很有把握,这斗牛比不得赌博,赌博的胜负掌握在自己手中,可这斗牛……谁知这牛中途之中会不会出什么故障。这些银票太多,你还是莫要尽数押上了。”
在元清晚看来,像夙北陌这种皇家子弟根本不懂得何为贫苦,他此番怕是将身家财产都带来了,怕是没有为日后考虑。
作为夙北陌的知己,她是需要殚精竭虑地为夙北陌着想一下。
“无碍,相信本王,将这些银票都押去左边那头。”
元清晚朝着左边的斗牛看去,她虽然对比很是不在行,但还是可以看出,左边这头要比右边的娇小上许多,牛角也没有右边的那头锐利。
元清晚不确信地问了一遍:“你确定?押到左边那头?”
见夙北陌点了头,元清晚索性又将银票塞回到夙北陌的手中:“罢了,还是陌王自己去押罢,若是最后输了,怪到我头上便不好了。”
夙北陌无奈叹息,他喟叹:“都说了押左边,定然不会输的,不过是些银票,输了又能如何。”
声音虽不大,还是让元清晚听到了,她简直要骂人。
那些银票输了不能如何?不能如何?
这是要炫富?
夙北陌的赌注一压,瞬间多了许多围观的,几乎所有人都押了右边的,他偏生压了左,且一压便如此多。这让人不由心生喜意,若是此局他们押对……
终于有一位白衣公子看不下去了,他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走来劝解:“公子,你这是因为与自家婆娘赌气才拿了这么多银票去押左边那头牛?”
夙北陌在旁人面前向来不喜言语,此刻他却不得不说些什么:“非也。”
“那你这是有什么想不开?怕是连身家都押上了罢?”
“非也!”
“……”
无论问什么夙北陌都是非也二字,元清晚看不下去了,她将夙北陌挡在身后,随后干笑两声:“诸位朋友,我这位知己向来便是这样一副德行,多有得罪,多多见谅。”
夙北陌虽是王爷,可是如今他这副打扮无人认得他,她怕他过会儿会被群殴。
“无碍,既然生性如此,也是怨不得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寒暄着,夙北陌站在元清晚身后享受着着被元清晚保护的感觉。
分明是如此小的背影,可是做出的事情会使人身不由己地感动,真是神奇。
银票既然已经押定,自然是不能修改的,虽然很是看不上左边的牛,元清晚在此刻也是希望左边的牛可以超长发挥一下,将冠军拿下来。
若是夙北陌输了,她才是最失望的那一个。
夙北陌一直在元清晚身后安慰:“无碍,你要相信本王,左边的必然会赢。”
“你如何如此确信?”
“你说斗牛不像赌博,本王反倒觉得斗牛与赌博没有任何区别,都只不过是能够被掌握的东西。”
掌握,赌博是虚物,牛可是实打实有生命的。
只要有生命便会疼痒病,会有一切的意外,任何人无法笃定。更何况夙北陌竟然投注了让人不看好的那头。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周遭沸腾,元清晚道:“究竟能不能赢,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一看便知。”
她要看看夙北陌如何将牛的输赢掌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