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易依说什么都不肯收,后经过元清晚的再三劝说,她才算是收下了。
翌日。
华庄虽贫穷,可清晨的日升却是极其好看的。
在高山之后缓缓升起,元清晚任由光亮照在她的脸上,又以袖遮盖。
“真是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好看的日出了。”元清晚叹了口气。
易依很快便赶来了,她还大口喘息着,像是极速跑过。
元清晚看她这般模样,露出一笑:“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易依拿出了一个令牌塞给元清晚:“元公子,这个令牌你收下罢。我晓得拿不到东西你们是不会离开的。这令牌不能护你们安全,可只若守护着每段路途的村民见到这令牌不会为难你们。”
真是有心了,元清晚道谢。易依又红了脸,她倒是很实诚:“实不相瞒,我在这华庄呆到了这二八年华,从不曾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男子。”
她越说脸越红,最后道:“公子一切小心,我爹那里交给我罢。”她害羞地跺脚离开。
轻咳声自身后传来:“元公子这是命犯桃花啊。”
元清晚转过身去,见树丘一脸虚弱的走动着,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
元清晚愈发觉得树丘不像玄烨的属下,有时候他的玩笑话,让她觉得他更像玄烨的朋友。
元清晚正欲开口反驳,随后她缩了缩瞳孔,道了句:“小心。”
树丘现下虚弱的很,行走也如同抬不起双腿一般,随时都可能被他脚下的石子儿拌倒。
“多谢元公子提醒。”
元清晚蹙眉凝思,树丘说他是被不知名之人用暗器所伤,可若是能使得一手好暗器,定然是一击毙命的,偏生射向了他的右边胸膛。
看来那人只是想给个警告,并不想夺人性命。
可这又是为什么?她听那些村民说过,之前来的人多数都死了。
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亦或者说树丘有什么特殊?
元清晚道:“昨日你前去时可带了什么东西?”
见元清晚如此正经的模样,树丘也不敢大意,他绞尽脑汁,左思右想,还是摇了摇头:“属下同元公子一同而来,身上有什么元公子也都是晓得的,并无特殊。”
“他的令牌。”
一道声音传来,元清晚与树丘二人都朝着身后看去,玄烨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在破屋中走了出来。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高贵之气,与身后的景色极其不搭,却又莫名的不显突兀。
玄烨的黑袍给了树丘,他自然不会再穿,他如今一袭黑衣劲装,满头长发只是随意地用木簪簪住,配上他脸上的面具,说不出的魅惑神秘。
“阁主。”树丘忍着身上的疼痛,朝着玄烨跪下。
却听玄烨低声道:“不必跪。”
元清晚听他那别扭的声音,嘴角挤出了一道笑容,她道:“明明是个心善之人,却成日里装成这样一副坏心眼儿的男人,阁主觉得很有意思?”
“不许你如此说阁主。”树丘站起身来,朝着元清晚横眉冷对。
元清晚对上了他的眼睛,倏地笑了,他晓得树丘并不是真的恼怒,倘若是真的,他便不会以这般的神色对着她了。
“我不说。”元清晚转过身:“你身子如何了?”
“早已经没事了。”
不远处的草林已经将马车备好,他朝着这方看来,目光对着玄烨,似乎在等待玄烨的指示。
元清晚将易依给她的令牌拿了出来。在几人面前晃动着,“有这个应该可以减少一些困难。”
玄烨却十分不给面子:“无用,百姓构不成威胁。”
元清晚撇嘴,将令牌收了回去:“怎么没用?那些百姓何其无辜,若是咱们出手,便有可能会伤到他们,有了这个令牌便不会那样了。因为他们会直接放行。”
元清晚看着玄烨,她又道:“阁主不觉得有了这个令牌做什么事都是妥善的?”
“嗯,不错。”
终于在玄烨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称赞的词,元清晚微微错愕,她很快便回过了神。
“什么时候动身?”
“现下。”
几人坐上了马车,原本元清晚提议让树丘在此等着,他的身子容不得大动,很可能伤口裂开。
可树丘却坚持的很,偏生要一同前去。
元清晚不知尚清阁之人的身子是不是都是钢铁打造的,树丘伤的严重,她原本以为树丘很可能会换上头脑发热的症状,可是没有。他今日便如此好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怎能不诧异?
树丘受了伤,玄烨便让他坐在车厢里面,元清晚对玄烨的这种改变很是满意,她去了外面同草林坐在一起。
草林似乎对任何事情都能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模样,仿佛这个世间便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动容的人和事。
与玄烨一样很冷。可他们又不一样。
不是因为阁主与属下的不一样。
而是无论气场还是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草林的不言语像是夹杂着忧郁的情感,而玄烨便是当真冷,还带着语无伦次的霸气。
“草林。”元清晚手中捧着几颗石子儿,是她之前上马车时在地上捡的。
如今元清晚将手中的石子儿一粒粒地投在地上。
草林扭头看向元清晚,似乎不解元清晚为什么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元清晚只是一笑,随后便道:“没什么,想要看看你会不会应声。”
事实证明,他果然不会。
元清晚看着重叠的山峦,她在想若是拿到草药要用他们几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交换究竟值不值得。
可谁晓得呢?
若是当真因为此事而让他们都受到伤害,元清晚想,她有可能会后悔。
若是她带了夙北陌一同前来,他们二人去采药,遇到危险大不了一同死去便是。
回过神来,元清晚继续投着手中的石子儿,她有心事,所以做什么都会显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元清晚将手中的全部扔掉,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后便说道:“树丘,你看看离你被伏击的地方还有多远。”
树丘许是正在从车厢里往外观望,在元清晚问的时候,他直接便回答:“快到了,小心些。”
元清晚也打起了精神,她对旁边的草林提醒道:“行驶慢一些……”
下一刻,她被人一把拉入车厢。
玄烨道:“这里待着。”
车厢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玄烨推开车厢的门便走了出去,元清晚看着他同草林坐在了一同。
树丘激动的不住咳嗽:“阁主,属下去外面吧,您进来。”
元清晚蹙眉,她便晓得,树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坐好吧,你若是出去,非但不会帮到什么,还有可能会拖后腿。”非常直白的将这些话说了出来,元清晚似笑非笑地看着树丘。
后者果然憋红着一张脸,不动了。
树丘像是生怕会发生什么事一般,他一直都掀着车帘看着窗外,良久才道:“奇怪。”
“怎么了?”
“属下记得,昨日并没有来过这一段路程。”他伸手朝外指了指:“那里应该有树木。”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而那里,应该有河流。”
这些,偏生一个都没有。
元清晚蹙眉,她道:“是不是路途是错的?”
树丘摇了摇头,“虽属下后来被人埋伏,可却记得清楚,是这边的路。”
元清晚对玄烨道:“阁主,这……”
“嗯,与尚清阁一样。”
不等元清晚说完,玄烨便解了元清晚的疑惑。
尚清阁有玄烨布置的阵法。
听起来神奇,可阵法不过是迷惑人的眼睛,让人走错方向罢了。
元清晚道:“阁主是布阵之人这里的阵法阁主能解?”
“嗯。”玄烨说道:“直走便是。”
果然,马车行走了没多久,树丘便道:“没错,是这里。”
玄烨道:“那些人不在了。”
草药都在华庄周遭的山上山下,玄烨曾将他们此番要寻找的草药画像拿给元清晚看过,所以元清晚记得很是清楚。
此刻,山峰已经近在眼前。
可那些传闻中的事情却不曾出现过。
元清晚不由生了警惕之心。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几人下了马车,自方才开始,元清晚便一直心神不宁,她暗中捏着手中的银针。
她也只有这一手的银针可以使得出神入化。
银针上涂抹了迷药,不会置人于死地,却可以让人昏迷上整整六个时辰。
若是能顺利地解决眼前的拿到,找到草药便简单多了。
其他不说,原主的脑袋却是极其灵光的,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惜是生为女眷,否则原主也不会如此死于非命。
几人将周遭情形探查了一遍,忽闻风吹草动,元清晚警铃大作,却听玄烨提醒:“不过是风声。”
“小心些总是好的,说不定一时大意便中了圈套。”
树丘听不下去了,他开口替玄烨辩解:“我们阁主向来不会大意,有些事情他说是便一定是了。不确定的事情阁主是不会轻易下定结论的。”
元清晚听树丘这般说她露出了鄙视之意:“只若是人,便有出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