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的的确确不该去以知己的身份去拆散属于夙北陌的良好姻缘。
“你明明晓得……”夙北陌像是要解释什么,可旋即便被元清晚打断。
元清晚先是摆了摆手,随后道:“晓得什么?”她倏地想起什么,嘲讽道,“我大抵晓得了,莫非陌王是对我有什么异样的感情,所以才……”
“够了。”
夙北陌又恼了,他黑着脸,虽然没说什么,但元清晚还是缩了缩脖子。
“陌王不喜我说的话也没什么,只管离开。”
元清晚再次躺下,她盖上了被子,可等了半天未曾听到夙北陌离开的脚步,却又觉得床榻边缘深陷。
夙北陌再次坐下了。
元清晚不理会,逐渐睡着。
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真的被她自己的乌鸦嘴一语中的,当真是感染了风寒。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头如同炸裂一般疼痛,眼皮沉重的狠,嗓子也又干又疼。
连咽口唾沫也是撕心裂肺地疼。
“水……”好不容易说出了这样一个字。
元清晚恨透了原主的身子,如此虚弱。
也如此的,不堪一击。
清清凉凉地感觉自嘴唇传来,元清晚只管去喝,可即便得到了水,嗓子还是难受得很。
不断地有水顺着嘴唇流进去。
良久,元清晚听到了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阿晚,来吃药。”
这声阿晚让元清晚浑身一怔,她虽然迷迷糊糊,却还是让她脑海之中清醒了许多。
“我,我不吃。”
元清晚虽没有力气阻止,但是她却抿了唇,强行睁开了一双带着红丝的眸子:“多谢陌王相救,接下来……”元清晚咳嗽了一番,继续道,“由婢子红杏来照顾便是。”
“本王已同元大人说过了,元大人已经同意本王在此照顾你。所以任何人都不敢违抗。”他说罢,又放轻了声音:“所以,你若想保住那个叫红杏的婢子,现下便乖乖听我的话。”
夙北陌这是在威胁她?
“你威胁我。”心里这般想着,口中索性也这般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当是威胁你吧,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吃药。”
虽然是威胁,可元清晚能够选择的只有妥协,她被夙北陌扶着半坐起了身子,望着不断送到嘴边的药,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索性直接在夙北陌的手中接过了药碗:“不必你喂,我自己来。”
夙北陌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元清晚没有给他机会,端着药碗想要一口气将药喝下去,可药入口,元清晚便吐了出来。
她只一心不想夙北陌照顾,全然忘了这药是极其烫的。
这一吐便吐了夙北陌一身,偏生今日夙北陌穿了白袍,格外地扎眼。
元清晚装作不在意:“为何不将汤药如此烫口的事情告诉我?”她一怔,怀疑的目光投向夙北陌:“兴许,你是故意的?”
“不是。”夙北陌老实巴交地解释,“是阿晚你不曾给我开口的机会。”
原是如此,元清晚再次抿唇不语。
“你不肯原谅我?”
元清晚不理会。
“若是我肯解释呢?”
元清晚依旧不理会。
解释便是掩饰,掩饰便会成为事实。
先前的事她有想过要夙北陌解释,但天不遂人愿,夙北陌不愿解释。如今夙北陌想解释眼前的事情,可她却已经不想听任何解释了。
元清晚危险地眯起了双眸,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阿晚,我只是在中途之中偶遇到了那陆芳,她说过陆丞相让她给我稍几句话……”
“你与我解释这些作甚?”元清晚横眉冷对,“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生了爱慕之意也是合情合理,断然没有像外人解释的道理。”元清晚沉默了下,还是抬起头来:“何况,这样你便能摆脱了断袖的谣言,不攻自破,确然是最好的办法。到时候我成为了成日里缠在你身后不要脸地断袖,你成为了受害者。”
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元清晚很想将心中的这些想法说出来,亦或者在夙北陌面前爆发出来。
她内心还是有些愿意相信夙北陌的,可是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般在她的心中不断地发芽,破土而出,不断地增长着。相信之话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最终元清晚还是未曾成功逃脱束缚,将话咽了回去。
看向窗子外,此刻明显是黑夜,天上无星无月,她询问:“什么时辰了?”
“子时。”
已经到了子时了。元清晚有些诧异。
夙北陌竟然在元府待到了子时。
元清晚往后挪动了下屁股,随后她垂下了头,声音淡漠:“既然如此晚了,元府是铁定不能留下陌王你的,回去吧。”
“都晓得如此晚了,还想着将我赶回去,今日已经同元大人说好了,要在元府之中歇息一晚。”夙北陌可怜兮兮,眸子里竟然如同小可怜一般泛上了泪花:“这么晚了,外面应该是很危险的吧。虽我身份不错,可毕竟仇家还是不少的,很容易遇到危险。”
“关我何事?”元清晚道,“既然父亲让陌王在元府过夜,想必为陌王安排好了客房,陌王走罢。”
她说话冷漠,像是从不相识以及仇人见面。
这狠狠刺痛了夙北陌的心。
夙北陌失落道:“很可惜,元大人未曾给我安排。说怕亏待了我。这整个偌大的元府,只有你这里住着最为舒适,元大人朝安排我同阿晚你住一处。”
元清晚几乎气的要吐血出来,她眯眸打量着夙北陌,怀疑着他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但见夙北陌对上了她的目光,一双眸子里都是光明坦荡,哪里有丝毫撒谎的意思。
果然,是元仲。
没想到她这个父亲竟然实力坑女。
“我父亲总是喜欢行一些匪夷所思之事。陌王何必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说不定元仲会做出连夙北陌都要卖掉的事情。
“元大人可是正直的很,我很是相信他。”夙北陌伸出右手来摸了摸元清晚的脑门儿,“阿晚方才是为我担心?”
谁为他担心?
元清晚蹙眉:“陌王这厚脸皮的程度,当真是无人能及,到达了独领风-骚的地步。佩服佩服。”
她无心纠缠,因为还在气头上,乖乖地将凉了的药一口气喝下去,随后又躺下:“我累了,陌王自便。”
兴许是因为风寒未好,元清晚不过将将躺下,又陷入了沉睡当中。夙北陌望着元清晚的睡颜,先是将她额前沾的青丝抚掉,又打横将她抱起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最终躺在了床榻外侧:“阿晚,对不住。我会弥补的。”说罢,他将元清晚紧紧地拥在怀中,可怀中之人蹙了眉。夙北陌浑身一怔,就在他准备放开她的时候,她又死死地抱住了他,在他怀中找了一个极其舒服的位置,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意。
其实,元清晚并没有完全沉睡,她只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睡着。但夙北陌抱住她的时候她却是能依稀记得的。
于是,翌日清晨,元清晚自塌上坐起,一旁的塌已经有了凉意,而夙北陌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元清晚嘴角渐渐成了失落之色,她朝着门外喊道:“红杏。”
没有动静?
元清晚勉强支撑着她自己起床。
她医术高明,晓得她这副身子除了还有些小风寒之外已经没甚么问题了。
昨日那药应该是夙北陌所陪,他们同出师门,夙北陌所配的药里都含有什么,元清晚尝了出来。她想,她在那样情况下,也会搭配想同的药。
只有那般,药效才最为见效。
她与夙北陌应当也算得上心有灵犀一点通罢。
这个想法一出。元清晚简直想要照着她自己的脸扇上一个大嘴巴子。
呸,谁愿同夙北陌心有灵犀啊?
元清晚这般想着,可耐不住心中的柔软。
她的门外也很是安静,因为元清晚很是喜欢红杏,加之红杏办事麻利,所以她这院子里只有红杏一个丫头。
可自昨天夙北陌在这之时,她便没有再见到过红杏,这样便是很松让她误会红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元清晚急得四处寻找,她觉得红杏可能是被夙北陌给威胁了,所以才会寻找不到。
“阿晚,你醒了。”夙北陌端着汤药前来,看到元清晚的那一瞬间,惊喜之色全部提现在一张清秀的面容之上。
“红杏呢?”
“你说那个小婢子?”
“她不是婢子。”元清晚道,“她等同于我妹妹。”
“她如今被元大人召去收拾正堂了。你这里有我一人便够了。”
夙北陌的话一如既往地让人上火。
“我去用早膳。”
元清晚扔下这句话,便朝着院外走去,之前红杏都是给她端来早膳,而夙北陌却只给她带来汤药。
这汤药喝过之后再用早膳,铁定是会失去药效的。
元清晚如是想着,便觉得夙北陌应当是故意的。
故意报复她,想要她饿肚子。
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不爽了。
“阿晚,我去给你端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