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很是欣慰,元清晚转身尽量用稳当的步伐离开,在陌王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元清晚摸了摸右腿,由稳当变成了一瘸一拐地行走。
她还不望暗骂陌王府的墙委实设计的忒高。
可在回元府的路上,元清晚却不偏不倚,恰好遇上了正打算回府的夙北陌。
她当即开口喊道:“陌王,当真是巧,狭路相逢啊。”
夙北陌一笑:“元公子这是去了哪里?”
“去你府上寻你了,可未曾想到你没在府。这不,正巧遇上了。”
此刻,一道女生在夙北陌身后传出:“元清晚?”
这声音很是耳熟,元清晚瞧去,见一袭粉红衣裙的女子在夙北陌的身后走了出来。
“陆芳。”元清晚很是不悦,她若未曾记错,陆芳可是一直都觊觎着夙北陌的,如今竟然与夙北陌同行,且是去往陌王府的方向。元清晚的激动烟消云散,脸上的笑也僵了一僵,最后化为干笑:“你也是,好巧。”
说罢,元清晚再次将目光移向了夙北陌,她没有其他要求,只想夙北陌能够给她一个解释。
“方才你想说什么事?现下说罢。”
没有解释。
元清晚怒极反笑,她白了白脸:“没事,是我多事了。”
她并没有将心思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让夙北陌晓得她现下的不舒服。
“恭喜陌王觅得佳人。”元清晚道,“告辞。”
她慌张地想要逃离,平生第一次这般心乱,让她不知如何才能缓解,似乎看不见面前二人会舒服许多。
“元清晚。”
叫住她的是陆芳。
元清晚捏了捏手指,还是转过身去:“有什么事?”
“之前的事委实对不住,以为你爱慕陌王,我便觉得陌王这般男子,如何能是你这样的断袖所染指的。”她虽显得像是真心道歉,但嘴角的嘲讽笑容泄露了她的本意,“所以,元公子可否原谅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当初她并没有拆穿陆芳。她可以将陆芳如今的行为当做是做给夙北陌看得么?
“可以。”出其意料地,元清晚此番并没有去说什么反驳以及让陆芳难堪之话。
这下陆芳彻底惊呆,她瞧着元清晚的目光里是不可思议。
“元公子可是还有话没说?”陆芳继续问,她始终不相信元清晚是如此一个人。
“没有,什么话都说了。我可以走了么?”她动了动身子,随后转过身,忍着腿上的疼痛,装作没有任何问题地行走。
可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水却已经模糊了双眸。
元清晚一声不吭地回了院子。
天空之中彩霞片片,最后一缕阳光即将消失在这片大抵上。
隔得很远,红杏便见元清晚在微光地照映下一瘸一拐地往她这边行走而来。
红杏很是着急,匆匆跑过去,扶住了元清晚:“少爷,你这不过出去了几个时辰,怎的成了这副狼狈样。”
元清晚一直垂着头,像是未曾听到红杏的问话一般。
红杏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担心,她轻轻触碰着元清晚的肩膀:“少爷,您没事罢?”
“少爷,您究竟怎么了?莫要吓唬奴婢啊。”
像是倏然回过了神,元清晚猛地抬头,红杏更是吓得一个哆嗦。
“这……”她呆呆望着元清晚通红的眼眶子,“少爷,您哭过了?”
是了,分明是哭过了。
可红杏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在她印象之中,元清晚向来都是那种性情极其坚韧之人,莫说是哭,自从元清晚上次醒来之后,红杏便从未再见元清晚露出过半分难过的神色。
只是今日这是怎的了?
“哭?”元清晚怔仲地伸手摸了摸眼角,那里有些湿润,她这才意识到红杏说的可能是真的。
元清晚胡诌:“怎么会哭,方才来的时候刮了一场奇异的风,眼里恰好进了沙子。”
红杏不解地盯着元清晚的眼睛看,随后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未曾说,保持了沉默。
“给我拿些金疮药,送到我房间来。”元清晚觉得浑身像是脱虚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力气,她耷拉着脑袋朝着房中走去。
红杏没过多久便走了进来,将金疮药给了元清晚,随后犹豫道:“少爷,奴婢虽晓得不该多嘴问主子的事,但奴婢委实是担心少爷,少爷伤到了哪里?”
元清晚心里有了些暖意,她伸出了一双手,每根手指的指尖儿与手心都被磨出了血,或多或少。
“少爷。”红杏愕然,“这是怎么弄得?”
“不过是做了一件傻事,不必介怀。”她将金疮药打开,一点点儿的涂抹在伤口上。
可这伤口上的疼远远不如心中的疼痛更令她难受。
为什么心痛呢?
大抵是因为她将夙北陌当成知己,真心实意地对他好,而他却转身同她讨厌的女子好上了罢。
这样想似乎也不对,可纠结再多,却终究没有个结果。
元清晚放下了金疮药,又直接将袍子掀开,露出了膝盖,上面很是严重。
“少爷。”红杏不是愕然,而是变成了惊呼,她心疼道:“您自己瞧瞧,您伤成了什么模样,究竟去做甚了?”
“无碍。”元清晚强颜欢笑,忍痛上了金疮药,随后躺在床榻,面对墙壁,却是将一双眸子睁的很大。
良久,听得红杏一声叹息,随即又听得房门关闭的声音。
元清晚坐起了身,她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不停地安慰着她自己。
过了没多久,却是元仲在门外喊道:“清晚,陌王来了,说是来寻你。”
元清晚清了清嗓子:“有劳父亲告诉陌王,我身子不适,不见了。”
夙北陌兴许是听了他府中小厮转达的话才来的吧。
可惜,她并没打算原谅他。
“晚清,可是陌王来寻你,无论怎样,你还是该给陌王一些面子的。”
元仲又道,声音中有些祈求之意。
元清晚未曾深想,便已是透彻,因为她晓得元仲究竟是什么心思。
今日来的无论是夙北陌亦或者夙子霖,元仲都会劝她见面的。
可她这父亲,终究是个不了解她的。
“父亲,身子委实很是不舒服,所以不见了,若是陌王有什么事,过会儿父亲转告给我便是。”
门外一时没了动静,元清晚大抵能够想象得到,元仲满脸怒气离开的模样。
可并没有安静多久,此刻门外再次有了脚步声,元清晚很是烦躁:“今日我谁也不见。”
“阿晚?”
这是一道错愕的声音,元清晚听出了其中的温柔。
元仲打了一个好算盘,竟然让夙北陌直接来了她的院子。
“何事?”纵然气他恼他,元清晚还是开口,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别扭,太丢人了。
“只是想要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中听了许多,可元清晚却不愿理会:“陌王回去吧,我这房间之中很是杂乱,唯恐污了你的双眸。而我又生了病症,总归是不能出门见你,也怕将感染的风寒传染给你,传出去我又成了不对之人。”
“你是在因陆小姐之事而生气?”
不提还好,一提元清晚更气了,她怒极反笑,冲着门吼道:“说笑了罢,我为什么要因为陆小姐之事而生气?你与谁在一同是你的事。”
明明晓得她同陆芳不对付,竟然还带着陆芳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不是成心找茬么?
虽是根据戏折子里所说,喜欢一个人是身不由己,无法控制的。
但元清晚总觉得要将这种气愤追根究底的话,还是因为夙北陌与陆芳在一起。
“我不怕你感染于我。”
若非她相信夙北陌,她定然会将夙北陌骂个狗血淋头。
“我怕感染你,我也怕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元清晚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想,她大抵是怕了夙北陌。
“本王说了不怕,你若不允,本王便自己进来了。”
“别。”元清晚不停地咳嗽着,她假装着,像要将肺给咳出来一番。
元清晚怒叱:“你走,快走吧。”
原本以为夙北陌定然会离开,可没想到这更加快了夙北陌进来的速度,他直接推门而入,随后便见元清晚坐在那里。
元清晚一怔,她不想面对夙北陌,只得垂下了头,保持沉默。
良久,床榻深陷。
是夙北陌坐在了床榻边缘。
他也保持了沉默,可许久之后,元清晚似乎听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听他解释:“阿晚,今日我不过是因为……”
“我晓得,你不必解释,你如何与我无关。”元清晚抬头,与夙北陌四目相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同我也无关。”
她当他是知己,是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性情相投,什么都很是相像,他又肯次次都为她解围。
可如今才发现,原他们根本不能算是知己,因为他们之间隔着很宽很长的鸿沟。
注定无法跨越。
“我想了又想,觉得陆芳那姑娘虽然平日里刁蛮了一些,左右是真心喜欢你的,又生得那样一副好模样。”元清晚真心实意道:“都说,宁拆千座庙,不毁一桩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