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便是答应了灵酒,说要给他一个机会的。”元清晚迈着缓慢的步伐:“其实遇到今日的这种天气,我是有些想念他的,毕竟我再也找不出比他对我还要好的人了。夙北陌利用我,慕容卿囚禁我……”她伸出手接了雪,之后苍白无力地笑了笑:“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喜欢我。他们喜欢的不过是他们自己。”
花流年张了张嘴,原本想要与元清晚解释他待她也是真心的,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她更多几分的烦恼,所以他选择了放在心里。
雪愈发的大,便是连同花流年都感觉有些冷,他自然不愿意让元清晚继续行走,可是又晓得这个时候不适合劝说元清晚。
他只是快步到了元清晚的对面,之后便迫使元清晚也停下了脚步,他伸手为元清晚将披风重新系了系。
“没关系,我不冷。”
与之前不同的是,元清晚此番并没有拒绝他,反而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花流年有些激动,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有朝一日元清晚会如此对待他,这般好。
而元清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只是继续望着他默默发呆。
“我要去御花园。这下雪之日,定然是不会有人前去,想必是格外的安静的。”
花流年回答道:“应该是很少的人,想必十分寂静。只是如今下了雪,花园之中也没有什么花可以看。”
“我不过是想要去看看冬梅,如今应该开了吧?”
“嗯,开了。”
“我向来都喜欢腊梅的那种坚强,在冬日之中如此顽强,”
花流年想了一想,良久之后才想通元清晚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去想看腊梅。
她的身子,如今便是需要顽强。
若是没有顽强的生命力,便定然是要生活困难的。
元清晚不由得说道:“是你心中想的那样,即便你未曾说出你的心声,我也晓得你在想什么。”
他们一同走进了花园之中,的确没有其他人,因为元清晚如今的身份还是皇后,所以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守卫阻拦。
这花园之中虽然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可那些负责打扰花园的宫婢却是在的。
元清晚一入御花园,还没来得及去看那开的格外艳丽的腊梅,便被宫婢讨论的话题吸引住了。
宫婢们似乎正在讨论着她。元清晚没有直接走出去,而且一把抓住花流年的胳膊,站在一颗花树之后,听着那些宫婢究竟是如何讨论她的。
虽然如此做是有些不道义,却是可以让她达到她的目的的,无论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你们可听说了,皇上把那个皇后娘娘从蛮夷救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喜欢皇后娘娘。而且娘娘也并没有让那个男人离开。”
“看来,皇上不宠爱皇后娘娘是有理由的。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如此亲近呢?更何况是皇上呢?”
“是啊,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纵然那娘娘当真是如同天人一般好看,却也不能如此任性。将一个男人留在她的殿上。”
花流年眉头紧锁,他又为元清晚围了围披风,便不由想要走出去,元清晚拉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嘴长在旁人身上,她们喜欢说三道四,便让她们说去吧。我不在意,只要你也不在意便够了。”
他当然不在意,甚至希望那些宫婢所说的可以成为真的,只是他有那种想法,却没有那种能力让她的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些。
“好,都听你的。”
元清晚一笑,待宫婢走后,她便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又撷了一朵红梅,“怎么样?哥生的也是极其好看的,要不然尝试一下这梅花,说不定是人比花艳呢。”
花流年推后了两步,双颊酡红,他摆了摆手,之后便光明正大地拒绝了元清晚:“还是算了,这花更适合你一些,说到底我也是名男子,若是说人比花艳,也是说的你。”元清晚点头:“也好。”
她将花戴在头上,若是有桃花定然是更美的了。可是如今她这般模样,能够细细观望着她的终究不再是她心中想象的那个人了。
可是即便是眼前的花流年,她依旧愿意尝试着去珍惜。
“哥,你觉得如何?”
花流年痴痴地望着元清晚,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他做了什么事。如此她动人的模样,便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花流年不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欢喜的很,所以在元清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便直接回答:“好看,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约莫便是你了。”
元清晚继续笑了笑,花流年说的话虽然夸张了一些,但也算不得过分,毕竟这模样的确是算得上极品了。她到如今还是不太适应,有的时候看到铜镜之中原主的模样,便是她自己都能看呆。
“我有一桩事想要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听过之后,莫要冲动。”
花流年点头。
“我可能不能同你一起离开了。”
花流年一怔,旋即眸中一瞬间的失落之色,但是他很快便缓了回来,对元清晚耸了耸肩:“我猜到了,毕竟你那般在意那个人。”
元清晚不晓得说什么:“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说,我可能撑不到随你离开皇宫的那一日了。”
她终究还是将她的心理话说了出来。因为左思右想,她依旧是觉得不隐瞒花流年。
“怎么可能?”花流年抓住元清晚的手腕:“你的身子明明还能坚持许久。在这段时间,我一定会想法子医治你,这天下不可能没有能医治你的解药。若是实在不成,我们便去蛮夷寻找一下。说不定蛮夷便有解药了。”
解药即便有,她这一生也不可能再去蛮夷。毕竟她既然已经说过了,便要为她自己说过的话而负责。
元清晚如此想着,便捏紧双拳:“我不会去。”她不医治又太痛苦了,所以真的如同元墨所说的那般,她喝了那毒,便可以解脱了。
“你这是何苦。”
“抱歉,我等不到去蛮夷了。”元清晚笑了笑:“我还中了一种毒。”
她已经试过她的脉象了。发现元墨不是在故意吓她,而是真的给她下了毒。
花流年一怔:“什么意思?谁给你下了毒?”
“我的姐姐。”元清晚苍凉一笑:“你看看这世间约莫只有你还如此希望我能继续活下去。其他的人便是巴不得我快一些死的。所以我便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价值了。”
她所说句句发自肺腑。
元清晚觉得身子又有些不舒服,即便是站着便都是力不从心的,她背部倚着树干逐渐地坐在地上。
花流年想要去扶她,被她拒绝了:“让我这样坐着吧。”
“我去给你要解药。”花流年在元清晚说出她还中了其他毒的时候,便更焦急了,他想要为元清晚将解药拿回来。
“别。”元清晚将他拽了回来:“左右我觉得活着不过如此,便这样死了挺好的。你看,我当真是许久未曾如此开怀过了。”
她耸了耸肩,之后笑着看向花流年:“哥,你便是我亲哥,你看在我如此喜欢解脱的份儿上,便成全我吧。”
“其他都成,唯独这桩事我不能答应你。”
元清晚晓得会如此,所以在花流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便再也没有说什么:“可以,倘若你想要我日后不快乐,便大可以将那些药取来。”
花流年站在原地,不再妄动,他捏紧双拳,最终还是坐在了元清晚一旁:“晚晚,我是否可以像灵酒这般唤你?”
“当然可以,如此一来,还可以缓解我对灵酒的相思。想比元公子,我觉得你唤我一声晚晚似乎更自然。”
听过此话之后,花流年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明明已经得到了元清晚的同意,该高兴。可是想到她不久于世,他便又开始难过。
倘若这世间当真能给给人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选择保护元清晚的周全。当初,他便想方设法地也要在他身边,替她挡住所有的伤害。
元清晚眯了眯眸:“雪停了,回去吧。”
下雪便来这外面,可是雪一停便要回去,这是一个什么道理,花流年觉得元清晚当真是极其可爱,便是连同这种判断她都是做的格外的可爱。
“好。”
花流年便跟随在元清晚的身后,之后元清晚便回到殿中,便遇到了宫婢来给她送汤药:“娘娘,这是皇上让御膳房帮您做的粥,请您务必要喝下。”
元清晚摇了摇头:“不,不想喝,告诉皇上,我便是死也不需要他的施舍。”
元清晚丝毫不给留面子,便是眼前的宫婢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皇后娘娘,请您一定要将汤药喝了,否则皇上一定会怪罪奴婢,到时候约莫会诛九族。娘娘,便当是发发善心救救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