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赶去机场,飞机于下午飞抵云城。
熟悉的干燥空气,熟悉的标准云城腔,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几度回归,可唯独只有这一次,心里平静得如澄净的天空,牵着他的手,而他另一只手则拖着行李。
她忽然觉得,这相携的手,还有他拖箱里的行李,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如果有一天,就这么跟着他四处漂泊流浪,心中也是安定的,宁静的,三毛当初能在撒哈拉沙漠里安之若素,其实原因很简单……
他说过的,人活着,简简单单就好,不是吗?
她无声地笑了。
出机场,打了个出租,往家疾驰而去。
近乡情怯,纪南城竟然一路都拉着林佳期的手,眼神有些闪烁,明显比林佳期紧张。
林佳期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这个年家里会有哪些人在团聚,想着从前过年的情形,心中有几分唏嘘悲切。
周家大舅已经判决,十几年前的案子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大舅妈则离开云城回了h省,无论周琴多么想救她大哥,都回天无力……
出租车将他们带回纪家。
立在纪家门口,林佳期舒了一口气,似乎,纪家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要好。
原本以为,定然是一片萧条,毫无过年的气氛,可是,这大门口的春联和福字明显是新帖上去的,那么春节这个代表着团聚的日子,在纪家还是不曾远离。
按响了门铃,两人相视一笑。
是纪锦西来开的门。
打开门的瞬间,纪锦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直地愣在了原地。
还是纪南城笑着叫他,“锦西!新年好。”她才反应过来。
而后,马上激动得张开双臂抱了过来。
扎扎实实地撞进了纪南城怀里,“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纪南城笑着道。
“欢迎!欢迎!就是……太意外了!”纪锦西开心得道。
“谁来了?”里面有人在问。
“是二哥,二哥回来了。”纪锦西回头冲里面道。
纪南城也笑着牵了林佳期往内走,里面,纪旭东、林曼云还有他们的孩子都在,但是,也就这几个人了。
纪旭东和林曼云见他们回来具是一愣,接着也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对于纪旭东,在林佳期“消失”的那一年里,纪南城也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人也曾摊牌,有过一次正面的交谈。
对于这个哥哥,纪南城一直都是一种漠视的态度,心里真正的是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的。他做的一些事情,虽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若是以前的纪南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那时候,他失去了佳期,又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算是为了他的佳期积德行善,他没有计较。
而纪旭东,他只是想要在这个家里属于他的地位,他只是想得到他们的承认,他所做的一切,说白了,不过是一颗自卑敏感的心,试图用那样的方式,来获取一些关注罢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个坏心的,谁也不是天生就喜欢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
纪南城没有跟他计较,他只是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况且,这个家,也再禁不起风雨了。
在重新找到林佳期后,他更是放下了一切,纪氏,他还给了爸爸,不论他是要谁来打理,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陪着他的佳期。
如今,再次站在这个家里,面对着这个“大哥”,他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疏离。
纪锦西直奔楼上书房去了,边跑边喊,“爸!爸爸!你下来看谁回来了!”
林曼云把儿子牵过来,欣喜地走到他们面前,那些曾经有过的一些不尽人意的异样和不愉快,在经历了那样的生离死别后,此时也自然消失于无形,她的眼神里,只有喜悦和亲情,“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宝宝,来叫二叔二婶!”
林佳期现在对孩子着了魔似的喜欢,立即把宝宝抱到自己怀里,还塞了个大大的红包给他,抱着他软乎乎的身子,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她简直舍不得放下。
小孩子竟然也喜欢她,虽然没有听妈妈的话叫二叔二婶,可是,抱着林佳期咯咯笑个不停。
“你看,他喜欢我啊!”林佳期开心地对纪南城说。
“来,二叔也抱一抱!”纪南城一来也是喜欢孩子,二来怕林佳期抱久了累着,马上把侄儿扯到了自己怀里。
不论他对纪旭东是什么样的感情,大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小孩子,况且,这是他侄子,他对孩子也是真的喜欢。
一股孩子的香味儿扑面而来,他心中喜欢,忍不住在宝宝脸上一亲,也许是有胡茬的原因,宝宝嫌弃得推开了他的脸,挣扎着要下地。
林佳期大乐,“他嫌弃你啊!你肯定臭臭的!”
“……”纪南城却跟孩子较上了劲,长手一伸,又把他捞了回来,“小屁孩!你能逃得过二叔的手掌心?”
孩子在半空中小腿乱蹬的,怎么也挣扎不出来,顿时急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哭就哭,真不够男人啊!走,跟二叔玩泥巴去!干点男孩干的事儿!”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咆哮,“都跟你泥猴似的?!”
楼梯上,纪建林出现了,分明是唬着脸训他,可眼睛里却闪着光,激动和喜悦无可藏匿……
“爷爷……”奶声奶气的呼唤响起。
“果果来,到爷爷这来。”纪建林叫着他的小名。
“二叔……坏蛋……”果果继续在那蹬着小腿挣扎。
“二叔是坏蛋?那你爸爸是什么蛋?”纪南城笑着逗他。
“爸爸……坏蛋……”果果继续奶声奶气,“扎果果……疼……妈妈……好蛋……”
“傻儿子!”林曼云笑着,从纪南城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果果别闹了,让爷爷和二叔说话。”
李嫂原本是在厨房里准备饭菜的,听见声响,也出来看,一见是他俩,也喜不自胜,“南城,佳期,你们终于回家来了!”
“是啊,回家来了!李嫂新年好!”林佳期打开箱子,把礼物逐一拿出来,其中也有李嫂的一份。
“谢谢,谢谢……”李嫂十分高兴,拿了礼物又回厨房做饭去了。
纪南城和林佳期的目光早已经在屋内扫视了好几圈,再没有人出来……
“呵,我也进厨房去帮帮忙!”纪南城笑道,“我现在厨艺你们可千万别小觑!纪锦西,你也来!”
他进来后第一眼,就看见纪旭东挽着袖子,手上也湿漉漉的,想必是在帮李嫂准备年夜饭,而李嫂过年竟然也没有回去,不过是因为,这个年,纪家的女主人不在吧……
于是三兄妹下了厨,而林佳期则和林曼云陪着纪建林说话。
林曼云更多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所以,事实上,则基本都是纪建林在和林佳期说。
“你们这俩孩子,要回来也不提早说一声,我们好去接啊!”纪建林亲自给林佳期倒了热茶,“这个是你们茶馆里的茶叶,还是你们上次寄回来的,你自己喝着。”
林佳期笑笑,“爸,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啊!”
“嗳!我一个老头子了!惊喜不要太大,承受不起啊!”话虽如此说,这份高兴又怎能掩饰?
纪建林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回来,也没问打算住多久,还是打算就此在云城长居?尽管这些问题都是他极想知道的,可是,却也是不敢去问的,只怕问了,触及了敏/感,或者失望太大……
两人便谈江南,谈茶,谈他们的生意怎样,纪建林甚至说,要不要在那边开个玉器店?
“再说吧,爸爸,还不知道明天怎样呢……”林佳期如是道。
纪建林却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不知道明天怎样的意思,是不知道明天何去何从吗?
纪南城挽着衣袖从厨房出来了,拿了一只碗,碗里几根骨头,拿了一根出来逗果果,其余给了他们。
“来,果果,啃骨头了!”他单手抱着果果,骨头喂给他吃。
有吃的,果果就乖了,啃不了,光舔舔骨头的味道就很欢乐,小嘴舔的满嘴是油,欢喜极了,最后,自己的两只小手也捧住了骨头,啪嗒啪嗒吮得欢。
林曼云不禁笑了,“这孩子,真是有奶便是娘,有了吃的,谁带着都亲!”
果果一边舔骨头,一边倒是听见了妈妈这句话,小脑瓜里大约也把“亲”这个字给筛选出来了,大眼睛眨啊眨的,回头抱着纪南城的脖子就用力亲了一口。
“哎呀!”这一口亲得,纪南城心里都酥了,可这小家伙,一手的油全擦在他衣领上了,他这脸上只怕也盖了个油乎乎的章吧?
果果乐得直蹬腿,继续抱着骨头啃去了,林曼云不禁哭笑不得,“儿子啊,你那衣服!全是油!你才穿上的呢!”
纪建林看着一幕,也笑了,而林佳期,则看着抱着果果的纪南城,心中既憧憬,又惆怅,孩子,他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看起来,他其实是多么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