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流宇对晚夏的震惊,不仅是对方对“死”这个字说的足够平静。
在晚流宇心底,晚夏是什么样的女人?按照苏志的话来说,给她点好处,她就会掏心掏肺对你,她比狗还忠诚,蠢的要命。
是的。
在他和苏志眼底,晚夏就是蠢女人。
如果不是蠢,为什么会在苏志出事,她替苏志入狱?如果不是蠢,为什么她会把最后那点积蓄和孩子托付给他?
但现在晚夏似乎有些不同了。
依旧和以前一样自卑,但看他和苏志更透彻了。
晚康在世的时候对晚流宇说过一些话,“流宇,你别看你妹妹平日傻忽劲儿,其实她对你也是有感情的,如果没了感情,你看她还傻不傻,所以流宇,你一定要珍惜你现在的妹妹。”
以前他不信,现在是信了。
晚夏不是真的傻,只是对某些人好便掏心掏肺,自动滤掉了他们的坏而已。
“手机有出事前和苏志的通话记录。”
晚夏:“那手机呢?”
“掉了。”
晚夏拧眉,苏志又道:“不过我有些苏志曾经的照片拷贝在U盘里。”
“U盘呢?”
苏志没敢回答,晚夏瞥了眼男人不安的跺脚,“不会也掉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U盘进了水,我托人拿去修了。”
“去哪儿修了,地址给我。”
晚流宇只好将地址给报了出来,晚夏记下后,叮嘱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是去是留就看你自己了。”
晚流宇双腿打着颤,他赌瘾再大也没命重要啊!
重新返回办公室,晚夏替晚流宇求情道:“红姨,他这个月工资可以不要,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谁说我……”晚流宇还想呛声,被晚夏这么狠狠地一拧后腰,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回头一看晚夏面色不改,才反省过来进这房间是干嘛的。
为了这条小命,他什么不肯做?
当机立断地噗通跪地,双膝跪到红姨跟前,抱住对方大腿就哇哇直哭,“红姨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求求你再给我这一次机会!”
红姨推都推不开这人,“行行行,你赶紧起来,今天权当没发生,这事我也不向上汇报,该干嘛干嘛去。”
晚流宇感激地痛哭涕零,“红姨您真是个大好人啊!我这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报答您!”
红姨抽出纸擦拭了下被晚流宇抱过的地方,见晚夏转身就要离开,红姨客客气气地叫住了对方,“小夏,你去收拾收拾行李。”想了会儿,红姨又道:“不,还是直接跟我走吧,你那些东西不要也罢。”
“我有。”晚夏嗓音有些急切,“我有非要不可的东西。”
红姨跟着晚夏来到宿舍,除了晚夏的和窗外,其他地方都没落脚的地儿,空气中还弥漫着距离床位很近的洗手间怪味儿。
红姨掩了掩鼻,就见晚夏背对着她爬上了床,掀开了被角端详了会儿,将东西揣入了兜里才爬下床对她道:“红姨,东西拿了,我走吧。”
“等等。”红姨狐疑地看着晚夏,“你不拿点什么贵重的东西跟我走?”
“我没有贵重的东西。”晚夏沉吟了下,“我们不是很赶时间吗?红姨,走吧。”
司机载着俩人来到一片高档小区,下了车坐上电梯上楼,红姨密码按开了门。
面对这装修奢侈的俩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书房,晚夏不解地看向红姨,她以为是市长找她向媒体解释,毕竟她只有一部老年机,根本不知道网上言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红姨满心欣赏着晚夏这张脸,“瞧瞧,瞧瞧,我教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秋水嫁到了邓家,你呢,即将认市长做干父多。”
“红姨。”晚夏砸吧了下干裂的唇瓣,“其实我……”
“哎哟,这嘴巴怎么这么干?明天我就让人买好点的唇膏给你送来。”说着红姨手重地啪了下自己脑袋,倒是把自己啪得老眼昏花。
“红姨你没事吧?”晚夏见对方差点站不稳,手扶住了她。
“没事没事,跟我来。”红姨反手拉住晚夏进了卧室。
卧室落地窗,窗外是个小阳台,看夜景最好。
室内有张俩米长的大床,粉色的,梳妆柜设在床右侧上方,柜上摆了敞开的精致小盒,盒子里装了不少金银首饰,再是护肤品和化妆品,红姨在梳妆柜上找到浅色较淡的口红,“这系列口红都很滋润,我知道你这人比较适合淡妆,呐,这支就恰好配你。”
晚夏拒绝红姨的靠近,“红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这孩子,还不明白?”
“红窝挺好的。”她如是评价道。
红姨古怪地看着晚夏,“怎么你一个俩个都这么说?多少人想出红窝都没资格,就你俩身在福中不知福?”
“秋水也说过一样的话?”
“意思差不多。”红姨朝晚夏招手,“小夏你过来,红姨又不会吃了你。”
晚夏第一次没有听从对方安排。
她认定了红窝那样的圈子才适合自己,红姨突然带她到儿时梦境中出现过的场景里,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恐惧,恐惧这么梦幻背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天上不会掉馅饼,有,也不会掉她晚夏身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红姨把口红往床上一扔,“市长好不容易看得上你,认你做干女儿,你现在这幅德行放媒体面前,谁相信你是市长干女儿?市长家老妈子还差不多!”
晚夏抿着苍白的唇瓣没有说话。
红姨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她手中调教出多少绝色来?各色各样的,笼络了各个行业不少人,偏偏只有眼前这位被老板看上了,还白白得了市长干女儿的头衔。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若换做其他人早就欢天喜地大醉一场并感谢她多年的栽培了,结果呢?以前这个女人一天比一天过得小心,一天比一天过得维诺,到了这里,竟然还打起退堂鼓来?!
“老板。”司机冷漠地在门口看着,突兀望向大门处传来的响动,见到来人后,他才微微颔首恭敬道。
晚夏神经紧绷地背脊僵硬。
老板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