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就是个麻烦,所以她怕关心她的人,她在意的人因她这个麻烦多了件包袱。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包袱。
孤儿院的守卫很薄弱,这可能是掉入泥潭后她唯一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她想一击让苏志毙命。
不管她的未来如何,让她第二次坐牢?她不在乎。
想她一命偿一命?她也算对立儿泉下有知,走了也算死而无憾。
唯一让她介意的事,拉下不相干的人。
独孤夜为她提供住所,为她提供苏志消息,为她从萧祁炎救出,她已经感激不尽了,她不想再恩将仇报。
“不走。”独孤夜执拗道。
晚夏咬了咬唇瓣,“你不走,我走。”
见晚夏起身,独孤夜赶紧拉住晚夏,无奈状,“你真是,我越怕什么,你越来什么,行行行,我走,不耽搁你的复仇大业。”
他走?才怪。
他不想晚夏真的走上歧途,如果这仇他非报不可,那也应当是没多少时间的他来。
她才二十几岁,还有大把的年华,不应该在复仇的死循环中荒度一生。
见晚夏追着一条道上去,独孤夜起身,也隐着身跟上。
晚夏根本不知道跑对路没有,有可能苏志不在这条路上。
当她反应过来,想走回头路的时候,听到一道声音喊道:“晚夏!小心!”
嘭。
一道身影箍住她肩膀转了个身,她隔着老远瞧见亭下男人颀长的身影,男人高举着枪,步履沉稳地朝他们走来。
血。
独孤夜一直没离开,他一直跟着自己,并且替她挡下这一记枪伤。
晚夏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俩手是血,对上独孤夜牵强的笑来,她喉咙锥疼,“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为什么还跟过来!”
“这不是看你出事嘛。”独孤夜咧开唇角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幸好我料对了。”
“哪有人咒自己出事的。”
独孤夜箍住晚夏的手,阴柔的隽脸挨着晚夏很近,近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压低了嗓音,收敛了笑意,“夏夏,听着,这里离后门很近,我的人就在那里,你快走,我是萧祁炎的兄弟,他不会为难我的。”
晚夏摇头,面对越来越近的萧祁炎,挡在独孤夜的跟前,冷静分析道:“我走了,我没能力从萧祁炎手中救出你,但你不一样,所以应该走的人是你。”
听到枪声,后门外守护的一人破门而出,那人冲进来后,看了看受了伤的独孤夜,又瞧了瞧晚夏,“对不住了晚小姐。”
说完,便扛起虚弱的独孤夜。
若不是不想引人注目,独孤夜不会派一人在后门守护,也不至于造成现在俩人只能走一个的局面!
独孤夜看向晚夏牵强的笑,他隐忍着没有发作,“夏夏,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等他?
她已经记不清等过多少人回头,没一个愿意回头找她,所以她早就不抱期望了。
直到后门再度紧闭,身后传来如梦靥般低沉的嗓音,“看来近一周的相处,你和独孤夜感情加深了。”
晚夏冷静地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男人压在石子小路上,咯得她背脊生疼,没缓过神来,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他到哪一步了?”萧祁炎声音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晚夏目光定定地望着男人,“他没有你那么龌龊。”
这个女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他龌龊?
男人对女人不就那挡子事?她当独孤夜纯粹的男女朋友?这个女人无论被骗多少次,思想依旧单纯啊。
萧祁炎捏起晚夏消瘦的下颚,“跟了我这么久,看来你依旧不了解男人。”
萧祁炎起身,晚夏手撑地,还妄想着逃跑,却被男人扛到肩膀上,大步朝亭子方向走去。
姗姗来迟的苏志见到晚夏很意外,只一眼,苏志便收敛了视线,目光落在萧祁炎身上,多了丝谄媚,“萧少,需要我帮忙吗?”
萧祁炎回头,下颚点了点石子小路上的一摊血,“处理下。”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志身后的人小声道:“先生,一个商人敢这么张狂……”
苏志抬手制止对方,“你懂什么。”
单不说萧祁炎生意遍布各个行业,就说他拿捏不少政党的软肋,这点别说是京都,国内有几个商人能做到?更何况他打听到之所以萧祁炎这么嚣张的背景……
“去,把那摊血处理干净,还有,告诉院长,刚刚是演戏,让孤儿院其他人不要惊慌,记者那里多塞点钱。”
“是,先生。”
萧祁炎还没进入正题,晚夏便推开男人的身体,跑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萧祁炎一脸阴郁地看着晚夏,等到女人用清水漱了下口,整张脸像垮了似的,颓败地对上他的视线。
顷刻,他将她压在盥洗台上,眸光凌厉地逼近晚夏,“独孤夜碰得,我碰不得?”
晚夏笑容苍白,“至少独孤夜不会用枪口对着我。”
“看来你对他了解不深,他枪法比我标准,今天我只是射中他肩膀,下次,他说不准会射中……这里。”
萧祁炎指着她心脏的位置,面色阴冷道。
晚夏不置可否。
萧祁炎心情有些烦躁,“相处一周,你看上他了?”
“看不看上他,和萧少您有直接关系吗?”
“少给我阴阳怪气。”
晚夏一脸无畏道:“我现在这条小命就在你手里攥着,要杀要剐随你便。”
“杀了你……”男人大掌覆在她脖颈上,始终没痛下杀手,“杀了你,便宜你了。”
萧祁炎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晚夏狼狈样,“你今天来,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吗?可以放心告诉你句,你的仇人苏志,不仅不会一蹶不振,还会步步高升,这次市长的竞争,我会亲自送他上去。”
晚夏瞳孔逐渐收缩。
她起身刹那,水龙头开关被抬了下,水哗啦啦地外流。
她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萧祁炎的话对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这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他果然是要她生不如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个男人处处针对她?
衬衫在争执的过程中沾了水,萧祁炎脱了外套,解开衬衫的纽扣,刚挽起来,就听到门外一阵动静。
萧祁炎眉梢微拧,抬脚就朝门外走去。
“我听说五哥回来了,人咧?让我进去瞧瞧,哎,你们挡着我干嘛,放我进去啊!”
“十三。”
萧祁炎如大提琴弹奏低沉的嗓音,成功令冯成辉哑口无言,下意识规矩站了个军姿,就差给萧祁炎行军礼了。
“三哥。”
“去请医生。”
冯成辉立刻紧张道:“五哥怎么了?”
萧祁炎眸色淡淡地瞥了眼冯成辉,后者立马拉链式闭嘴,萧祁炎才轻描淡写道:“他已经走了。”
“啊……”冯成辉失望过后,惊愕之余,又关切地问道:“三哥你和五哥干架了?既然五哥走了,那受伤的是你咯?快让我看看伤在哪儿,严不严重。”
萧祁炎一个头俩个大,“明天去把简严调回来。”
“……”他又做错了什么,冯成辉委屈巴巴的。
“还愣着干嘛?请医生。”萧祁炎掷地有声。
冯成辉一溜烟的功夫便跑了。
冯成辉先是给私人医生打了通电话,又给远在非洲的简严接通,将最近的事诉说了一通,依旧一片迷茫道:“六哥,你说究竟是谁受伤了?”
简严:“……”难怪萧祁炎对他用的得心应手。
冯成辉性格,性别一换家世一改,和傻白甜有何区别?其他人也是二世祖,就连以前的独孤夜也是不务正业。
不过独孤夜能想到与萧宵联手,倒是让简严很意外,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三哥,至于嘛。
他可不想再回去蹚浑水,待在战乱的非洲,都比遭受俩兄弟的枪支弹火的好。
“医生请去,不就知道受伤的人是谁了?”
“对吼。”
“对了,替我转告三哥,非洲这边我住着挺舒服的,就暂时不回去了。”
“……”
嘟嘟嘟。
冯成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想着,真的非洲比这边住着舒服?
医生来的时候,晚夏刚被萧祁炎按回床上,以“如果不躺着,我便请未来苏市长看望”为由,成功让晚夏乖乖听话。
她暂时不想看到苏志洋洋得意的脸。
冯成辉在看到晚夏刹那,恍然大悟起来,哦~原来是这个女人生病了。
“回萧少,这位女士怀孕了。”
哦~原来是这个女人怀孕了。
等等。
冯成辉视线不可置信地从晚夏那张平凡消瘦的小脸,逐渐落在她平坦的腹部。
OMG。
他请来的医生究竟爆出多晴天霹雳的重磅新闻?
这真的假的?冯成辉眨了下眼。
除了冯成辉,在场俩个当事人内心惊讶程度也不亚于冯成辉,只是俩人善于伪装,对比夸张的冯成辉,倒显得淡然。
但,冯成辉接下来的话,让萧祁炎冰冷的脸色逐步龟裂。
冯成辉略带小兴奋道:“孩子多久了?我三哥的,还是我五哥的?”
不管是三哥的还是五哥的,都是他可爱的小侄子。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