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萧祁炎冷厉道。
冯成辉完全没在意,沉寂在喜悦中无可自拔的他,走到晚夏跟前,开心地盯着晚夏肚子打转,“我要当叔叔了?小东西我是十三叔,一定要记住哦。”
萧祁炎额头的青筋直凸,怒声道:“出去!”
冯成辉摸了摸鼻头,偷偷瞄了眼萧祁炎的脸色,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骇得跳出房间。
同样被轰出来的还有医生。
“冯少,若没有我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冯成辉拉着医生的手,和蔼可亲道:“别急嘛,你先告诉我,我三嫂,哦不,是五嫂……随便几嫂,她怀孕多久了。”
“……”
室内。
晚夏手覆在腹部,内心有些忐忑。
她居然怀孕了。
孩子是萧祁炎的,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她现在身体明明怀孕很困难才对,可这百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出现了。
孩子到底是留还是流?
立儿是她心口上一处疼,永远无法忘记的一道疤,上一个孩子也是在得知立儿去世真相后无意流掉的,明明她已经很注意了,想要放弃一切了。
晚夏垂眸,思绪万千。
萧祁炎将她拦腰抱起,“回家。”
晚夏心底忍不住冷笑。
家?有他的地方哪里是家?明明是人间炼狱。
回到别墅后,家里佣人皆是生面孔。
管家不意外晚夏会被逮回来,瞥了眼萧祁炎怀中苍白的小脸,管家微微颔首,“少爷。”
萧祁炎放下晚夏,脸色冰冷,什么都没问,只冷冷吩咐她道:“自己乖乖跟管家回房间,我还有事,晚点来看你。”
晚夏没说话,直到萧祁炎离开后,她才亦趋亦步地跟上管家的脚步。
“晚小姐的东西,少爷又吩咐我们重新置办了些,晚小姐你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跟我提。”
晚夏犹豫地看着管家,“我上次离开,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晚小姐哪里的话。”
大概真的给管家造成不小困扰,不然对方也不会对自己说话这么客气生疏,这栋别墅的佣人全换了生面孔。
等管家走后,晚夏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还牵连到救她的人,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出这扇门,等到萧祁炎玩腻了,主动甩开她不是更好吗?
萧祁炎前脚进了书房,冯成辉后脚便兴高采烈地跟了进来,“三哥,我都替你问清楚了,嫂子怀的是你的。”
话刚说完,冯成辉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萧祁炎并不是很高兴。
为什么啊?
冯成辉小心翼翼道:“三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那我们找来五哥当面对峙嘛。”
萧祁炎点燃了香烟,“孩子不是我的,才好办。”
孩子不是他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过,孩子不是他的?
想到那个女人和独孤夜亲密接触过,他内心就无法平静。
今天枪头应该对准独孤夜心脏位置才对。
“……”冯成辉从未见过渴望头顶绿油油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三哥?
可怕。
三哥这话是认真的吗?
独孤夜命悬一线。
宋青泪流满面的看着唯一的儿子躺在手术台上,鲜血止不住往外流,一边哭诉:“我的儿啊,你要是走了,让妈可怎么办啊……”
独孤夜的父亲一脸肃然,被宋青吵得不耐烦了,才低吼了一句,“够了!你还是留点力气考虑怎么给你儿善后吧。”
宋青这才反省过来儿子闯下的大祸,可她又不服气道:“那萧祁炎一根头发丝都没掉,我儿现在还躺手术室呢,善什么后,应该是他给我儿一个说法才对。”
“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他放出来,又把萧祁炎女人给藏起来的?”独孤夜父亲冷飕飕来了这句,让宋青立刻闭嘴了。
手机铃声打断俩人的交流。
独孤夜父亲脸色微变。
宋青狐疑道:“谁呀?”
“还能是谁,讨债的来了。”
萧祁炎挂断了电话,瞥了眼还站在书房的冯成辉,报了一串医院的地址。
冯成辉一脸茫然,“什么?”
“你不是想见你五哥?”
冯成辉瑟瑟发抖,“这好像是京都一甲医院的位置啊。”
萧祁炎点头,弹了弹指尖多余的烟灰,漫不经心道:“今天我朝他开了一枪。”
冯成辉一溜烟地跑了。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独孤夜肩膀子弹成功被取出,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伤的不是重要部位,今晚退烧的话,明天就能醒来。”
萧祁炎本来也没打算要独孤夜的性命。
被萧祁炎吓得心惊胆战的冯成辉,是第二天才来医院看望的独孤夜的。
这时独孤夜烧退了,也转醒了,但病房门口再次严加看守,他插翅难逃。
冯成辉看到独孤夜像看到了救星,“五哥~”
“离我远点。”独孤夜伸脚往对方胸口踹去,幸好冯成辉眼疾手快地避开。
冯成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胸脯,“幸好幸好。”
尔后,冯成辉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卸下笑意,正色道:“五哥你怎么回事,和三哥抢女人?”
“当初晚夏可是我的女人,是被他用计谋夺走的。”独孤夜嗤之以鼻道。
冯成辉简直快疯了,“难怪六哥宁愿躲在非洲也不肯回来,你们该不会真要为一个女人翻脸吧?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需要为个女人破坏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一个女人而已,大家共用不就完事了,你当初不也把自己女人送到我床上过,我不都一笑了之了?”
独孤夜阖上双眸。
冯成辉从小被他们这群人带跑思想,再加上年纪小分辨不清三观,很正常。更何况他自己从前就很混账,没有树立好好榜样,冯成辉说这话他不怪他。
可是……
“我以前的风硫账多得数不过来,导致这一次载得彻底,十三,你记住了,以后遇到自己心动的姑娘,千万不能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要走我的老路。”
否则就像他一样,晚夏心底对萧祁炎有爱有恨,对他只有感激和内疚。
感激?内疚?歉意?其他人就算了,可这个女人他是放在心尖上的,生死存亡的时候,都念着的,她的这些情绪对他而言,只会让他难受。
“什么是心动啊?”十七岁的冯成辉懵懂地问道。
“第一次见面,就被她吸引,忍不住关注她更多。”
除了没有苏志消息,晚夏日子照旧,萧祁炎似乎很忙,她整日不见那个男人身影,她孕吐提前褪去,饭量增大,就连晚上睡觉都很香。
冯成辉偶尔来看她,见她气色不错,给她带来独孤夜的消息,“三嫂你放心,我五哥吉人自有天相,子弹成功取出来了,他现在在养伤,就是独孤家人不肯放他出院。”冯成辉犹豫了下,又道:“你也好好养身体,反正我三哥有的是钱,那些保养品不在话下。”
说着,冯成辉又像好闺蜜似的,小声道:“你如果恨我三哥的话,这些东西千万别提三哥省。”
晚夏也会问冯成辉年龄,对方回应道:“十七岁。”
“这么小,你不读书吗?”
提到值得骄傲的事,冯成辉高兴得像孔雀开屏,“我已经毕业了,在国外拿到双博士学位,不过这学位在三哥眼底没什么用就是了。”说着,冯成辉又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头,“上面哥哥们都说我是傻白甜,去他喵的傻白甜。”
晚夏莞尔一笑,像是卸下了防备,也在冯成辉的牵引下,对管家采购的补品来者不拒。
扭头,冯成辉就将晚夏近况汇报给了萧祁炎,后者惜字如金地评价了俩个字:“很好。”
这是冯成辉认识萧祁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得到对方这么高的评价,可他宁愿不要。
他过意不去的心,在萧祁炎给他打了今年的分红后荡然无存,瞧着这笔巨款,冯成辉也跟着消失了好几天。
晚夏身体养了回来,腹部也稍稍隆起,积雪开始融化,似有回暖的征兆。
为了喜庆点,别墅里上上下下贴了喜纸,晚上还有烟花放。
管家早早为家里没家可去的佣人准备了红包。
佣人一一排队领了红包,喜笑颜开地散了,晚夏坐在草坪上等着烟花绽放。
管家留了一个,蹲下身递到晚夏怀中,“晚小姐,这是少爷让我为你准备的。”
“谢谢。”晚夏只瞄了眼,并打算接。
“其实这些还有上一批佣人都是家中有困难或者没有家人的可怜人。”管家看了眼晚夏,又道:“少爷可以聘请更精明能干的佣人,但他没有,少爷他其实很温柔的。”
她见识过萧祁炎的温柔,可他对她的温柔建立在利用和无名的恨意上。
起先,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现在回想起来,是她太傻,没看清楚自己身份。
她有什么能力被萧祁炎看上?
一切皆是事出有因。
“管家。”晚夏打断对方道:“我困了。”
“晚小姐……少爷心里有你的。”
晚夏笑了笑。
帮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枪口对准她逼她就范,也算心里有她,那就算是吧。
嘭——
烟花绽放。
晚夏扭头,便见夜空下颀长的身影,在烟花的映衬下忽明忽暗朝她走来。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一顿,终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走到尽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