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全身冰冷。
谁大白天戴面具?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场车祸极有可能和当年一样是蓄意为之,而凶手她笃定是苏志。
是苏志又如何,她没有证据,就算告上法庭,这些全是她的猜测。
苏志是怎么知道她在找老白?又是怎么抢先她一步……
晚夏将整张脸深深地埋进了掌心里。
她不愿意去相信,但好似真相近在咫尺,她只是不想承认。
简严捏着手机冲进了总裁办公室,还没说话,就被男人抬手打断道:“得提前了。”
他还没点开邮箱,苏志的人传来消息,清醒过来的陈市长似乎有所察觉。
萧祁炎挂断电话后,瞥了眼屏幕,自嘲地勾起唇角,他究竟在做什么。
彻底删除了那则邮件,他走到落地窗前,“将资料交给相关部门。”
“三哥……”
“越快越好。”萧祁炎冷声打断道。
凌晨四点。
手术室门被打开。
火锅自助店的老板已经走了,只剩下晚夏一人。
她倏地起身,只见医生摘了口罩,惋惜地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唯一的线索,嘭地,断了。
“你是死者的?哎,哎,小姐,你去哪儿?”
晚夏失魂落魄地经过一间敞开的病房时,病房内还有人没睡觉,正在播放一则时事新闻。
“经有关部门举荐,本市市长因贪污暂被告上法庭……”
晚夏刚路过,脚步又折了回来。
这回画面是夜间,话筒对的是苏志那张欲哭无泪的脸,“我先替岳父向相信他支持他的人抱歉,其次,不管岳父做过什么,我的妻子毫不知情,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会护着我妻子,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不要再到家里打扰我妻子,谢谢。”
苏志言论刚发表完,晚夏身侧就有人感叹道:“想不到这人挺有情有义的,他老婆长那样,现在市长也垮了,他还维护自己老婆。”
“是啊,当初他娶市长女儿的是,我们都以为他是为了权势,没想到这么有担当。”
“不过当官的有那几个不贪的?我看陈市长也是遭人陷害了吧。”
“哎,我朋友是在里面上班的,听说也不知道是谁,送给纪检部那些证据,好几个合同上都是市长亲笔签名。”
合同?
亲笔签名?
晚夏恍惚地走出了病房。
U盘的事,老白去世的事,冥冥中有什么牵引着她。
U盘经过了萧祁炎的手,再回到她手中就不对了。
她调查老白的去向,除了司机,没有人知道,而司机是听命于萧祁炎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
晚夏用力地甩头。
她立儿的死因萧祁炎是知道的,明知道,他为什么帮人面兽心的苏志斗垮陈市长?
不可能是萧祁炎在背后推泼助澜,不会是他。
她相信萧祁炎的人品,相信萧祁炎是绅士,相信萧祁炎不会在明知道苏志为人,还帮那种人渣。
不会的。
可如果是真的呢……
晚夏垂眸,豆大的泪水滴落在掌心上,她讪笑着抹去脸颊上连绵不绝的泪水。
如果真的是萧祁炎。
那么昨晚将市长拉下马,帮苏志树立良好形象的,也有她的一份。
是她劝陈市长签的合同,她是助贼人上位的凶手!
是她让苏志这么恶心的人,成功在荧屏前、普通人心底树立起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正义形象。
萧祁炎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晚夏晃晃悠悠地来到停车位上,本该派给她的萧家车,现在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的手机还在车上。
幸好她还带着包。
晚夏在马路边开始招车。
深夜里,没有一辆车停下。
好不容易停了一辆,车窗摇了下来,主驾上坐的是流里流气的男人,视线从晚夏小腿逐渐上升到胸脯,最后停留在晚夏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去哪儿啊,小妹妹?”
小妹妹?晚夏牵强地扯动唇角,“市区。”
“上来,我载你。”
晚夏手刚搭在车门上,一道宽厚略带冰冷的大掌覆在她手背上。
晚夏顺着青筋直冒的胳膊望去,男人眉宇间有些眼熟。
他戴着墨镜,绯色薄唇上扬一定弧度,夹杂着几分邪气和轻佻,“夏夏,我回来了。”
见有人,主驾的男人啐了口,将车窗摇上,“不上车早说,浪费老子时间。”
车窗合并刹那,车也迅速开走。
晚夏来不及缓神,独孤夜摘了墨镜,桃花眼里印上她似乎比以前丰盈不少的身影,他轻手捏了捏她脸颊,“我不在,你还胖了不少,看来三哥把你养得很好。”
“不过大晚上的,你怎么来郊区附属医院?还想搭这么不靠谱的车?就不怕车上的人对你欲行不轨?”
晚夏目光落在独孤夜眼眶上的疤痕,“你的疤?”
独孤夜手覆在自己眼眶上,怔楞了下,随即笑道:“不碍事,男人留点疤不算什么,反而留下这块疤,我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是吧?”
晚夏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开始在马路上招手。
独孤夜拦下晚夏,“去哪儿,我送你,还需要搭陌生人的车?”
晚夏坐上独孤夜车副驾后,才想起一个问题来,“你……”
“放心,你和我三哥的事,我早接受了,做不成情人,还能当朋友吧?”
晚夏松了口气,“谢谢。”
“谢我什么?谢我开车送你回市区,还是谢我这么豁达,对以前发生过的事这么慷慨?”
晚夏缄默不语。
独孤夜莞尔一笑,“开玩笑的,其实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你。”
缓缓的,他收敛了笑容,“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就安心了。”
天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不想再继续这种沉闷的话题,独孤夜又道:“对了,你怎么会跑来这里?你来这里,三哥知道吗?”
晚夏悄然握着拳头的手微颤,反问:“那你呢,回国的事,祁炎知道吗?”
“祁炎……”独孤夜回味着晚夏对萧祁炎的称呼,须臾牵强一笑,“我忘了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称呼亲密点很正常,改天一起吃个饭?”
“好。”晚夏应下。
她心不在焉让独孤夜停止闲聊。
看得出,她归心似箭,独孤夜咬了咬后槽牙,加大了油门。
晚夏握紧了安全带,没有阻止独孤夜的生死车速。
她想早点见到萧祁炎,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想听他亲口否认内心的想法。
早上八点。
车成功停在别墅门口。
晚夏朝独孤夜微微颔首,“谢谢。”
见晚夏解开安全带,绕过车头,独孤夜按下车窗,探出个脑袋,冲着晚夏的方向喊了句,“下次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好。”晚夏回眸挤出一笑。
独孤夜收回视线,端正坐姿,重新挂挡打方向盘驶出这片区域。
将她送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可不想再留下看晚夏和三哥你侬我侬。
晚夏敲了敲铁大门,“开门!”
“开门呐!管家!”
……
回应她的是无声。
“我想见祁炎,求求你们,让我见见祁炎吧。”
她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大门内。
高挑的女人,怀里抱着银白色猫咪,猫咪的叫声细软娇柔,女人不停地顺着喵的毛,不为所动地听着门外的拍打声。
管家犹豫地看向女人,“盛小姐,时间快到了吧?”
盛浅浅撩拨了下耳发,抬手瞄了眼时间,“开门,轮到我谢幕了。”
吱拉——
铁闸门被人拉开,晚夏欣喜地起身。
迎接她的是佣人搬家具的画面。
不管是谁,都没搭理她。
最后走出来的是盛浅浅,怀中抱着萧祁炎的猫咪。
盛浅浅居高临下地看着晚夏,作势打了个哈欠,“大早上的,瞎嚷嚷什么。”
“我想见萧祁炎。”晚夏眸光坚定道。
盛浅浅噗嗤笑出声,语气嘲讽道:“到底你是他未婚妻还是我是他未婚妻?他的行踪,还需要我这个前女友的妹妹来告诉你吗?”
说着,盛浅浅笑意更深了,“也对,你连祁炎名下几处房产都不知道,出了事只会找来这里,了解祁炎还不如我这个前女友的妹妹来得多,在祁炎心中,你这个未婚妻也没几斤几两嘛。”
晚夏脸色雪白。
盛浅浅撸了撸怀中小喵的毛,“这里被祁炎拍卖了。”
“他,现在在哪里?”晚夏依旧固执地问道。
在没得到他的亲口承认,她不会相信旁人的话。
盛浅浅有着江南水乡女子该有的温婉,生气起来,柳眉微蹙,宛若一副水画。
“他在哪里?还用我来告诉你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既然你还要装傻,假装祁炎未婚妻身份还在自己身上,那你自己去找!别怪我没告诉你,从我身上知道真相,比从祁炎那里……哎,你去哪儿?”
晚夏看到了管家,扑上去挡住了管家的去路。
“管家,你可以不用说话,不用回答我,但你能不能把手机给我,我联系人需要通讯工具。”
管家犹豫了下,最终抱歉地点头,绕过晚夏,抱着瓷器离开了。
“还在痴心妄想?”盛浅浅的声音再度从晚夏身后传来,“还做梦呢?晚夏,这一切都是假的,祁炎不过是为了报复你对我姐所做的一切,灰姑娘和王子的美梦不可能在现实中上演。晚夏你清醒点,这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祁炎根本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