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斯底里的怒吼,“不可能,你们在故意说谎,你们就是在骗我!傅朝歌你在撒谎!”
“太子的确与罗菲有染,不然罗菲不会缠上他。”傅朝歌替燕白茶将话补填完整,“罗琼,从头到尾,包括你的结局,你的痛苦都是你自己给予自己的。”
女子的话将罗琼最后一点理智击溃,她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看着自己的手,“我自己……哈哈哈哈,我自己……”
傅朝歌眸中一片冷然之色,看着罗琼那崩溃疯狂的样子,并不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也不觉得罗琼可怜。
“我们走吧。”她仰着脑袋看着青年,对上他那干净的眼睛。
她答应来只是为了告诉罗琼,她的阴谋从没有击垮过她,甚至罗琼自作自受。
“好。”燕白茶垂头吻了吻她的眸眼,轻声道,“我们回家。”
罗琼离开京城了,她走那日也没什么特殊的,与平日一样的晴天烈日,傅朝歌知道她已经被送押离京时,正与徐清风和关幂在云歌楼。
轻纱垂落于地,纱帏后一袭浓烈火红衣裙的艳丽女子怀抱着琵琶,皙白的指细捻轻拢,眼睫低垂间一枚红痣在眼睑处若隐若现,刹间这一室的风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秦婉儿轻轻敲打着古琴的琴面轻合,云挽拎起清茶将徐清风傅朝歌面前的杯盏斟满。
待琴声渐弱逐无,徐清风迫不及待鼓起掌,“二嫂好琴艺!”
关幂将琵琶放下,一甩衣袖起身坐回桌前,露出一口白牙,“小意思小意思。”
她妈的琵琶琴艺在国际闻名,作为子女怎能没有点功底在身呢。
秦婉儿接过云挽递来的凉茶,抿一口放下,目光带着灼灼热度,“这琵琶的技法,不知徐二夫人可否传授一二?”
关幂爽快的应下,“没问题,这几日我也没事,清风来这里我就跟着过来。”
“那倒是好。”云挽闻言捂嘴轻笑,“既然如此,我也要趁机会偷个师了。”
傅朝歌在一旁放松了神经,懒懒的倚靠在软榻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肚子,明亮的眸眼里尽是悠闲之色,她戏谑道,“如此一来,安安的胎教可就拜托几位姑娘了。”
云挽不由疑惑,“胎教是何?”
“胎儿教育啦。”关幂抿唇轻笑,解释道,“小孩子在母亲肚子里长大的时候,是能听到外界一些声音的,这也是提前培养启蒙了。”
秦婉儿恍然大悟,看向女子隆起的孕肚,“既然如此,朝歌也要多来来我这处,云歌楼别的不多,琴棋书画,曲舞精通的人绝不少。”
傅朝歌忍俊不禁,正要说无需大费周章时,忽听院外婢女高声道,“秦姑娘,白公子来接人了。”
关幂还纳闷这位白公子是谁时,就见秦婉儿已经起身向傅朝歌过去,扶着她站起身后往门外送,她不由得好奇,也紧跟着起身,打量过去。
房门半遮半掩间,一张清俊的脸出现,青年一袭白锦袍,气质干净斯文,尤其侧颜简直好看到炸裂。
关幂捅了捅徐清风,压低了声音道,“这是谁啊?”
“这就是一舟居的隔壁啊,朝歌……”徐清风很不爽道,“就是那个抢走朝歌的夫君。”
她自幼跟在傅朝歌身后,从没想过朝歌会被人抢走,一抢就是一辈子。
关幂恍然大悟,哦~傅朝歌的老公啊,那就是安安的爸爸咯,这夫妻俩的颜值啊……她是不是应该赶紧生个孩子和傅朝歌结成亲家?
一想到那老是骚扰她的西域人,还有那一堆自称她属下的暗卫,关幂迅速打消了念头。
还是先把这些事处理干净以绝后患,再和那木呆子谈这件事吧。
燕白茶与傅朝歌回一舟居,傅朝歌唤来粉黛接过燕白茶手中的食材,带着他去了葡萄架下的荫凉处。
细白的手执过茶壶,斟好一杯凉茶,傅朝歌捏起盘中的干果吃着,“锦州的事处理好了?”
“舅舅替我去了一趟锦州,将那些不安分的人都镇压了一番。”燕白茶见她吃得香,也捡了一颗丢进嘴里慢悠悠的嚼着。
“今日罗琼离京流放,罗菲抬进了东宫。”傅朝歌吃着手里的干果,再看着藤上那葡萄,有些嘴馋。
她忍着蠢蠢欲动的心思收回目光,“好歹宫里有位太子侧妃,罗家应该摔不惨吧?”
“那可不一定。”燕白茶轻勾唇,“皇后前几日邀官眷入宫赏花,醉翁之意不在酒,再过些日子应该会有赐婚的圣旨下来,毕竟皇后刚刚失去了一个皇孙,心急得很。”
傅朝歌若有所思,“若罗家真的倒下,那罗菲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毕竟到时候她只剩一个空荡荡的侧妃称号,无法生育,连母族依靠都没有。”
“自然会的。”宫中如何残酷冷漠,燕白茶在皇宫长大,比傅朝歌要清楚的多。“不过进宫是罗菲求来的,我们无关要紧的人再怎么预测,也影响不到她。”
“当下你只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就行了,别想那么多。”他宠溺的掐掐她的脸颊,引得女子一记眼刀,忍不住加深了唇角的弧度,让傅朝歌心痒痒的梨涡若隐若现。
……
六月二十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叱咤朝堂几十年的罗宰相因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甚至克扣边关军粮军饷,倒台了。
那日,自从罗家人被押进天牢开始,不少围观的百姓看着官兵们从罗家来来回回搬箱子,听说里面全是金银珠宝,从天早搬到了天黑,罗府的大门这才被白条封上,自此京城权贵中,便再无罗家。
繁星点点挂在夜幕上,没了月光的黑夜多了几分寂静,皇宫中,凤栖宫中还灯火通明,宫人来来回回忙碌着,一眼望去倒是热闹得很。
一袭明黄跨进宫门,路过宫门的婢女瞥见那纹着金龙的靴子,心一慌,随即急忙跪下,“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突兀的在宫院中响起,引得宫人们一惊,放下手中忙活的东西,齐齐跪迎,“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正帝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沉声道,“都起来罢。”
“皇后呢?”
“回皇上,皇后娘娘刚用完膳,正在后殿院中散步。”
嘉正帝闻言一蹙眉,停了步子看向回他话的那个太监,“怎么现在才用膳?这都什么时辰了。”
那太监被嘉正帝略严厉的语气吓得脖子一缩,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电的宫女上前道,“禀皇上,今日太子侧妃来凤栖宫,娘娘是等侧妃走了才宣膳的。”
“太子侧妃无故来凤栖宫何事?”皇后未将人留下一起用膳,分明是不喜。
嘉正帝一想今日宰相府被抄家,顿时心中明了了几分。
从耳门进了后殿,抬眼便看见皇后正扶着门出来,嘉正帝上前。
皇后撇开身旁嬷嬷,欠身一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都进屋了怎还再出来。”嘉正帝扶起她,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皇后还在为嘉正帝忽然的温柔惊喜,待她召人打来清水侍奉嘉正帝洗漱,嘉正帝摇摇头,语气中难掩疲累,“贵妃今日中了暑,食欲不振难受得劲,今晚朕就留在贵妃宫中了。”
皇后布满笑意的脸顿时一僵,随即她完美的掩去,“那……那皇上就陪着臣妾喝碗补身的汤药再走,你看你最近清瘦了不少。”
说着,挥手示意宫女将汤药备好。
嘉正帝想起今日御书房里,镇国府递上来的那道折子,眸光微沉,随即道,“宰相府那事着实令朕恼怒,这几日胃口也不好,看起来也就憔悴了些。”
不一会,宫女托着一对玉碗过来,玉碗的碗壁上分别刻着一只凤与一条龙。
嘉正帝端起那盏龙纹玉碗,语气中带着些许感叹,“这碗有些年头了,你还留着。”
皇后眼中上过一道受伤与凄凉,其实这龙纹玉碗他一直在用,每次她去御书房送膳都是用的它,皇帝竟从未仔细察觉过?
她深吸口气,平稳着语调道,“臣妾一直留着呢。”
当年她是太子妃时皇帝便赠了这只玉碗,想一想也是快三十年了。
“贵妃与你一同进府,她那只祥云玉碗早就被摔碎了,还是你比较爱护珍惜。”
皇后端着那玉碗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汁,语气里几乎听见不半点情绪,带着微不可查的薄凉。
“皇上快喝吧,汤药凉了可就失了药效,待会皇上可还要去贵妃宫中呢,去晚了妹妹怕是不舒服了。”
说罢,她先一饮而尽,泛着凉又苦涩难忍的汤药一下浇灭了她心底最后那点愧疚与不忍。
翌日,燕靳刚刚下了早朝,便有宫人上前拦住他,称皇后传唤。
燕靳还以为是皇后又对皇帝下不去手了,没想到驱散宫人关紧了殿门,便听那殿台上的母后直言道,“那药快用尽了,你手里可还有?”
“母后你……”
燕靳如何不惊讶,皇后对父皇多依靠他心中清楚,不然也不会需要他步步紧逼,甚至一次次提醒嘉正帝对他的伤害,母后才狠心下得去手。
“无他,母后只是想通了一件事,觉得靳儿你所言甚对。”皇后想着昨晚嘉正帝那番言语,心就一阵阵抽痛。
她嫁与皇帝近三十年,她入府不到三月,贵妃便入了府,如今她才知道这凤碗并非是她独得,贵妃也有。
她对嘉正帝的爱全都浓缩寄托在了这只凤纹玉碗上,那般爱惜珍藏,用时也是舍不得,生怕出了意外摔了便没了。
而嘉正帝却赠予了贵妃一只一样的玉碗,还早就被那女人摔了。
多可笑啊,她将这玉碗视为独一无二的珍宝,而旁人早就不稀罕的丢了。
“母后真当是糊涂了半辈子啊。”皇后看着手中的佛珠,厌恶的往殿中一丢,“还是早些清醒的好。”
想起今日无意间看见嘉正帝一脸疲惫的模样,燕靳唇角轻勾,阴郁的眸子闪烁着精光,“母后想清楚了就行,明日儿臣就将最后一包药拿来,母后勿急。”
既然母后终于下定了心思不再手软,那他也可加快了步伐。
皇后吁出一口浊气,转而道,“你外祖父可回信了?”
“昨晚刚到的信,外祖派了小舅舅出兵,如今暗中行走已经出了平洲地界。”
“那便好,平洲离京城不甚远,既然出了地界,想来十日内兴许能到京城外。”
皇后满意的颔首,“你可要安排好一切,切勿让你父皇发觉,贵妃近日极为得宠,燕梓又拿你庄上死士之事威胁过你,我怕你父皇会早有防备。”
燕靳拾起手边的干果,慢条斯理道,“我听说贵妃召了几次傅家六姑娘进宫?”
“嗯,确有此事,三皇子只是比你小了几天,早就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贵妃着急也是常理之事。”
“母后,你说我们帮贵妃一把,如何?”燕靳那双阴郁的眸子里闪着精光,算计的星光在眼底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