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觉得罗琼是在算计什么,上前拉住傅朝歌的衣袖,一脸凝重,“朝歌,你可不能去,要去也要带上我。”
秦洋忍不住瞥她一眼,“你去做甚?打不起来的时候你先出手吗?”
“你走开。”徐清风怒视他,“我担心朝歌啊,罗琼万一不甘心,有什么坏主意要对付朝歌,那可怎么办!”
关幂上前给她一个脑瓜崩儿,“就你会瞎猜,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罗姑娘现在这个处境,她也不敢啊。”
她倒觉得,这也许是女炮灰对主角下狠话,说会回来复仇之类的,小说不都这么写的么。
“可是朝歌要去的是罗府。”徐清风瘪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
秦洋懒洋洋看她一眼,“还有我啊,我可比你强多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罗府侍卫就不错了。”
“你!”
徐清风气得咬牙,上前就想要去踹他一脚,被关幂一把拉住,连连劝服,“清风你要记得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不要和男人计较,白搭功夫还被嫌小肚鸡肠心眼窄。”
客堂第一次这般热闹非凡,让傅朝歌哭笑不得,却又清晰感觉到被人关怀与担心的温暖。
“好了好了。”她抬手摸了摸徐清风的脑袋,看向秦洋,目光淡然坚定,“我自己去,你们就别争论了。”
“罗琼又不会吃了我,你们在府里等我回来好了。”
说着眸中含着歉意看向关幂,“关姑娘第一次来我府上,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没事啦。”关幂豪爽的一摆手,眉眼间挥不去那份明艳之色。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带着清风回府,待你从罗家出来记得派人给将军府送个信儿,不然我怕清风拿着鞭子冲进罗宅。”
傅朝歌闻言失笑,“好。”
随即粉黛送这两人出了宅门,傅朝歌望向秦洋,“你也回府吧。”
秦洋未走,反而在木椅上坐下,翘着个二郎腿好不惬意。“再等等。”
傅朝歌瞧他这般悠闲,被他影响也不急了,坐回位置上,重新端起她那杯还没喝完的酸梅汤。
“等什么?”
“等小白回来啊,我先派人给他送信儿,才来的一舟居。”秦洋一展纸扇,一派潇洒逍遥之姿。
“不然等他从外面回来,发现我竟然让你独自一人去见罗琼,他非得狠狠折腾我一顿不可。”
傅朝歌噗嗤一笑,“怎会如此,你好歹是他哥哥。”
秦洋可怜兮兮道,“唉,我也是为生活所迫啊。”
小白手中的珍贵药材让他眼馋,想要就要付出代价,不然他怎会拼命学习女科,就差把稳婆的活儿也接了。
等了约是两刻钟左右,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墙头而至,傅朝歌忍不住扶额。
又翻墙。
秦洋见到一袭白金锦袍的燕白茶脚步匆忙赶至厅堂,便收了折扇放下腿,迅速的坐直了身子。
燕白茶走到傅朝歌手边的座位坐下,看向装似一本正经的秦洋,“罗琼要见清欢?”
秦洋颔首,将讲给傅朝歌的话再说给他听,“我回府看见巷子口有罗家马车,才知罗琼临走前要见五姑娘一面,罗夫人不忍心这才派了管家来请,人我已经拦在巷子口了,要去还是不去,就看你们自己决定了。”
“其实罗琼要见五姑娘,我觉得或许只是什么话想要宣泄。”
燕白茶与傅朝歌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去不去都是随心所欲,罗琼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并不值得重视。”
傅朝歌点点头,不过她还是决定去一趟,明亮的黑眸望着青年那张清俊的脸,“你陪我去一趟吧,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是罗琼并不需要她的可怜。
燕白茶颔首,随即秦洋替他易了容,与去青楼那日的面容一样,清隽平和,没有半点攻击力,与他那双干净的丹凤眼极为彰和。
罗府的管家在小小的巷口等了很久,眼看着即将夕阳西下,他正决定启程回府之时,便看一道青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眯着眼辨认了几番,最终眼睛一亮,激动的跳下马车,迎上前。
“五姑娘,你这是答应要去见我家姑娘了?”
傅朝歌淡淡颔首,“是,我们走吧,府中有事,还要早些回府。”
管家本以为要回府挨训,哪知竟会峰回路转,连连道,“诶,好好好,五姑娘请上车。”
乘着马车约是两三刻钟,马车在罗府门口停下,燕白茶随着傅朝歌进了罗家,跟着管家的引领带路,往罗琼的院子走去。
踏进院子时,入目便是莫名的寂静与阴冷之感,傅朝歌忍不住抬眼看向落了半个山头的夕阳,随即随着婢女走入厅堂。
厅中已经点起了一盏盏火烛,光亮照满了整间屋子,一袭绯红衣裙的罗琼坐在正位看着她走进来。
自一醉楼一别,傅朝歌已有许久不见她,如今罗琼明显瘦了很多,两颊的肉都已经消磨,那双乌黑的眼睛不见当初的半分光彩,却亮的惊人,看过去令人心中莫名发渗。
罗琼如今虚弱无力,只能靠着椅背,她不甘示弱的挺直了背脊,保持她原有的那份高傲,她嗓音沙哑的有些尖锐。
“你还真来了。”
傅朝歌就站在门口处,目光从容平和,静静地看着她,沉声道,“你想见我,我自然会来。”
罗琼讥讽的嗤笑一声,好似听见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太子曾经去找过你了吧。”她肯定道。
傅朝歌微微眯眼,燕靳对她态度的转变果真与她有关。
燕白茶闻言,则是抬手将厅门一一阖紧,罗琼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傅朝歌身后跟了个清隽高挑的青年。
“他是谁?”
傅朝歌淡声道,“与你无关。”
“你今日找我来做甚?”
罗琼那张干瘦的脸突然扬起一抹笑,那双杏眼显得越发的空洞,却散着幽寂的光芒。
“与你叙旧咯。”
她觉得自己保持那挺拔的姿态越来越吃力,阴郁的目光轻轻落在傅朝歌那被广袖遮掩的孕肚上。
“上元宫宴那一记大礼,你是不是很满意?”
傅朝歌轻笑出声,不欲与她废话,“你只有这一件事拿来讽刺我,踩踏我的自尊吗?”
“我觉得但是让你跌下权贵的神坛,足了。你看看你现在区区一个庶民,还未婚先孕怀着一个孽种,比现在的我好不到哪里去。”罗琼想着傅朝歌一辈子都这么碌碌无为,和她一样永远回不到权势中心,心态就稍稍平衡。
青衫女子失笑,“罗琼,你怕是想不到,你那份大礼会是我梦寐以求的转折点,将我最不可能得到的送到了我面前。”
“傅朝歌,你现在装模作样有什么用,你的下场是我亲手做的,我还能不知你的处境。”
罗琼闻言先是觉得可笑至极,但半晌后女子脸上毫无波澜,她收了讥讽之意仔细观察,却发现傅朝歌除了冷静与从容,没有半点愤怒与狼狈,心中的震惊骇然越来越浓重。
事情出乎她意外的那种失控感,犹如惊涛骇浪般疯狂的翻涌而至,慌乱逐渐埋了她。
“你……你什么意思?”
傅朝歌挪开手,露出那隆起的孕肚,细白的手轻抚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我感谢你将安安送到我面前。”
说着,她左手又牵起身旁青年的手,眉眼中的满足深深刺痛了罗琼的眼。
“我也感谢你,让我拥有了一个与傅家五姑娘完全不同的人生。”
没错,她今日来就是要彻底摧毁罗琼,她没有她预料中那番痛苦,反而很美满。
她与她不一样。
燕白茶左手与女子十指相扣,右手则直接揽过女子的腰,那双清透的丹凤眼抬起,嗓音清冽干净,“多谢罗姑娘的好意成全了。”
“你骗我!”
罗琼终于绷不住自己濒临溃散的情绪,她站起身直接将桌上的茶壶向傅朝歌丢过去。
“傅朝歌你骗我!”
她身子太弱力气不够,那水壶没能丢出多远便“啪”的一声摔碎,其中的茶渍与茶叶飞溅在地板上,一片狼藉。
她疯狂的摇着头,顺着木椅跌落在地,恍惚的否定着。
“你分明进了清风楼,我亲眼看到皇上进去的,你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这个男人只是普通的庶民,如何能进宫在皇上手中救下你……”
她抬起头,那双没了神采的杏眼里迸发出刺眼的光,她尖锐吼道,“这分明是你找来骗我的!”
傅朝歌刚想张嘴说话,忽然被青年捏住了下巴,不待她反应便霸道的在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青年这次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大力的吸吮她的下唇,微微的刺痛感让傅朝歌忍不住蹙眉锤了下他的肩头。
待一吻毕,女子脸颊飞上两朵红晕,唇角绯红诱人可口,眼中泛着晶亮的水光,狠狠一瞪更是极为***。
“你就不能老实会。”
“你是我的,我这是在证明我们的关系。”
罗琼看着两人亲昵无间的模样,整个人如坠冰窖,连青年的真实身份都来不及思考曾经自己自以为除掉最大敌人时的畅快解气感,那些画面心境犹如一面镜子,在耻笑她的愚蠢。
燕白茶轻轻擦掉女子眼角那抹水痕,心中满足又愉悦,他冷冷瞥一眼那死气沉沉,完全陷入自我怀疑的阴霾中的罗琼,残忍而平静的说出真正的真相。
“你的计划的确很正常的进行了,但是傅朝歌进了清月楼随即发觉是陷阱逃了出来,真正与皇帝共度良宵甚至怀有龙嗣的,是你千方百计要将孩子弄掉的罗菲。”
一道惊天霹雳从天而降,罗琼猛的睁大了眼,震惊与骇然在脑中交织,整个人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