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越料想到元昭帝会生气,但想不到居然他会气得这样。
真将这些诰命夫人押入天牢拷打,不等沈家造反,他自己手底下的臣子们都是要怨气盈天了。
况且被押入天牢,她接下来的打算就会尽数落空。
想到此,她的目光焦急了几分,怒瞪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皇甫宸,再开口说几句话劝劝你父皇啊!
“还请父皇三思!”皇甫宸躬身,“此事怕是……”
他刚起了个头,元昭帝一巴掌重重拍在案上,冷笑连连,“太子!中毒的可是你母后!你今日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若是你再多说一句,你便也去天牢里陪着她们吧!”
皇甫宸一顿,默默拂袖跪了下来。
见着这一幕,众人眼中的希翼顿时淡了下来,太子居然都劝不了皇上!
一想到她们不知道要在天牢里吃多少苦,顿时心里就对下毒之人恨了个彻底。
而此时,盛清卿心里也正懊悔着,她原以为盛清越的嫌疑最大,皇帝定然会直接定了她的罪。
可谁能想到元昭帝这么疯狂,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过一个,真是心狠手辣!
这个时候,她却是忘了是谁最先心狠手辣对皇后下毒了。
盛清越见状,暗暗道了句倒霉,就在她正琢磨着应该怎么从天牢里逃出来的时候,秦太医出来了。
见着跪了一地的众人,秦太医顿了顿,旋即目不斜视的走到元昭帝面前,不等他行礼,元昭帝就急急开口,“皇后如何了?”
其他人的目光也连忙看了过去。
秦太医回道,“皇上,娘娘的心脉已经保住,只是想要解毒,必须要知道毒药里面的成分……”
盛清卿闻言面露冷笑,解毒?除非她交出解药或者第一神医墨青亲至,可惜墨青已经离开大元朝,去到漠北寻找神药去了。
要想解毒,只有靠她!可是,元昭帝偏偏要把她也打入天牢!那就让皇后好好痛苦一阵子吧,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气!
盛清卿暗暗嘀咕,全然不知自己的神情已经尽皆落入了盛清越的眼底。
盛清越移开视线,略想了想,询问道,“秦太医,母后是否是因为酒水中毒?”
秦太医踌躇片刻点头,“老臣查验过,点心菜肴和茶水都无碍,只有酒水中,还有酒杯沿上被人下了毒。”
元昭帝目光一厉,朝盛清越看了过来,“太子妃为何笃定皇后是喝酒中毒?难不成真的是你对皇后……”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是从盛清卿口中才得知的这么清楚。”盛清越不慌不忙的解释,“刚刚在宴席上,她突然建议说要给母后敬酒,又言语挑唆儿臣前来给母后倒酒,谁知儿臣刚走,母后就忽然吐血昏迷了。”
她停了片刻,面色转冷,“我们还在猜测母后究竟是怎么了,她就口口声声说母后是喝敬酒中毒。”
“你……”盛清卿愣了愣,慌乱了一瞬镇定下来,“你信口胡言!分明就是你对母后下毒,现在见事情败露,还想冤枉到我头上!”
“父皇,儿臣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若言之有误,来日必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盛清越淡淡道。
她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变。
这个年代对鬼神之说迷信,自然对誓言极为看重,若不是太子妃心头敞亮,又如何会说这般狠毒的誓言。
“话谁都会说!”盛清卿冷笑,其他人怕,她可不会怕得,当即将盛清越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说的话我也敢说,你的嫌疑比大伙都大,休的狡辩!”
听到盛清卿的话,盛清越反而笑了起来,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别忘了你今日的誓言,来日若是你的下场不好,那就是你自个自找的。”
盛清卿莫名有些不安,旋即强行掩饰过去,极为清高的仰着脖子,“我定然不会忘!”
“够了!”元昭帝喝了一声,看向秦太医,“究竟怎样才能给皇后解毒?”
秦太医霎时跪了下来,他这个举动让元昭帝和皇甫宸心中俱是一沉。
“皇上,皇后娘娘中的毒是由多重剧毒合成,老臣实在是分辨不出来。若要解毒,除非知道是由哪些毒药合成,或者……”
“或者什么?”元昭帝追问。
秦太医拱了拱手,“或者找到神医墨青。”
“神医墨青……”元昭帝手指在案上点了点,朝皇甫宸看去,后者立马会意的出言说即刻派人去寻找。
秦太医见状竟是笑了起来,开口道,“皇上和太子殿下不必忧心,对皇后娘娘下毒之人并不想要娘娘的性命,只需半年之内找到墨青或者配方,娘娘就有救了。”
半年?元昭帝拧了拧眉,虽仍是有些不安,但至少皇后目前没有性命之虞。
盛清卿亦是满心不安,她竟然低估了太医们的医术,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们竟然也能看出来!真该死。
盛清越唇角一翘,神情轻松了几分。皇后没啥事,皇帝应该不会让她们去天牢了吧?
她刚这样想,就见元昭帝面色一沉,“皇后虽然此时无事,但追根究底就是不知哪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对她下了毒!至于你们……”
他边说边朝妇人们看了过去,众人全部都噤若寒蝉。
元昭帝顿了顿,“就按太子所言,先行留在宫中等候发落!而太子妃和盛清卿,即刻押入天牢!”
闻言,大部分的人都是心头一松,唯独少数几人有些急了。
“皇上,此事跟卿儿毫无关系!”林氏大喊道。
元昭帝看都没看她一眼,摆手道,“涂安达,快些将人带走,再有人多说一句,天牢里可不缺位子!”
“是!”涂安达嗓音尖尖的摇着拂尘,有着人高马大黑着脸的侍卫立在他身后,“太子妃,和乐乡君,您二位请吧。”
盛清越面色有些不好看,正站在原地不动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她一怔,忙不迭的回头,就见皇甫宸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什么意思?他也要她去天牢被人严刑逼供?
盛清越的神色当即沉了下来,心中某个角落隐隐发酸,亏她先前还以为皇甫宸重视盟友,谁知道还是一点都不在意她!
一见她神情皇甫宸就知她心中所想,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握了握盛清越的柔荑,“越儿,孤相信你的无辜的。”
盛清越继续冷笑,半点不信。
上首,元昭帝见着这一幕咳了声,涂安达谄笑两声,“殿下,您看这……”
皇甫宸微顿,旋即将手松开。
他一放开,就有侍卫上前将人押走,只不过因为太子的举动,押她的动作比盛清卿不知道柔和凡几。
众夫人也被迁移到另一座宫殿内,此时栖凤宫已经没了外人,元昭帝呷了口茶,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儿子,“朕看太子妃心里怕是正在记恨着你呢。”
“越儿善解人意,只要日后好生解释一番,她必然不会记恨儿臣。”皇甫宸沉声拱手道,话虽是这么说,剑眉却悄然皱了起来。
元昭帝冷哼,回想起方才盛清越的眼神,他暗暗道一句像狼崽子似的。若不是有侍卫在,她怕是早闹翻天。
秦太医立在一旁有些发懵,怔愣半晌方才喃喃开口,“皇上,殿下,您们……”
刚刚皇上不是还特别生气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还有太子……
元昭帝又抿了口茶,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杀意。
太子之前告诉他有人要造反他还不信,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后都能中毒,造反之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在他们赶来的路上,暗卫就将情况查明一一告知。而这对天家父子,只是略略思忖片刻,便决定演了方才那一番好戏。
皇后中毒,皇帝昏聩,太子妃被打入天牢,若是太子随后在失了宠,怕是官员们就该人心浮动了。
元昭帝眸光更冷,沉声对秦太医道,“朕要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太医神色一凛,那会涂安达叫走太子和太子妃,又给他传达了元昭帝的命令,让他好好查看皇后宫中的摆设。
想到这,他当即把自己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回禀皇上,娘娘宫中并无大的问题。只是娘娘今日来时常看得手抄经书上的香味有异。虽然此香表面上可以提神醒脑,但老臣仔细比对,发现这香味跟娘娘平时喝的药性相克。长期下去,身体必定会日渐衰弱。”
此等阴损的手段,若不是秦太医细细查看,恐怕也发觉不了半分。
元昭帝阴阴一笑,将手中的茶盏掷到地上,“这等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好啊好得很啊!那经书是谁献给皇后的?”
秦太医默了默,垂首道,“听皇后娘娘贴身伺候的崔姑姑所言,是和乐乡君献上的。”
“竟然是她?”元昭帝眸光寒凉,“派人去天牢知会一声,务必让盛清卿好生享受一番。”
“儿臣知道。”皇甫宸面容冰冷,盛清卿一次又一次的对付越儿,真当他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元昭帝这句话并不是对太子说的,见他接话他眉头挑了挑,“皇后中毒一事太子妃脱不了干系,让她在天牢里吃一吃苦头也好。”
皇甫宸一怔,“父皇,越儿绝对不可能对母后下毒!”
元昭帝冷哼,“她和盛清卿一同进去,难不成一人重伤,一人毫发无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