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第一天,阳光明媚。
因着皇甫宸嘱咐盛清越好生看顾皇后的安危,从围场归来后,她便隔三差五的到栖凤宫中走一趟。
一脚刚踏进殿内,就注意到墙角处点燃的炭盆。
她微微有些疑惑,“天儿都暖和了,怎么母后这还点着炭火?”
“回禀太子妃,皇后娘娘体热畏寒,炭盆一般都要到六月方才会取下。”得到消息来迎接的嬷嬷正好走来,听见她问话连忙俯身道。
“这样,那你们得小心照顾着点。”盛清越淡淡点头,一边朝着殿内走,一边思忖着,记得上一世皇后的身子似乎也不好,甚至是有一次病重垂危,最后似乎是因为盛清卿不辞辛劳的精心照顾方才好了起来?
看来还是要等皇后的身子好了才能将盛清卿彻底解决掉。
“皇后娘娘,太子妃到了。”领着盛清越过来的嬷嬷一回来便去了皇后身边。
沈贵妃正坐在皇后身侧,二人手中都拿着一本佛经,似乎是正在谈论佛理。
听到嬷嬷所言,沈贵妃放下手中佛经,朝皇后笑道,“臣妾近日听闻太子妃因担心娘娘身子,时不时的便来看望娘娘,没成想今日这么巧的就碰上了。”
“是她有心了。”皇后淡淡回应。
“儿臣见过母后。”等着二人说完,盛清越方朝皇后福了一礼,旋即朝沈贵妃笑了笑,“沈贵妃安好。”
虽然沈贵妃是元昭帝的妃妾,但盛清越是太子妃,按理来说是不需要向她行礼的。
她眸光微微有些幽深,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后宫里撞见沈贵妃。不过沈贵妃能够出入栖凤宫,从中也能看出她与皇后关系不错。皇后向来深入简出,沈贵妃能和她交好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
皇后不管宫务,沈贵妃却这般费心……
这般想着,盛清越心中对沈贵妃的防备不禁加深了一层。
“太子妃孝顺,娘娘有福了。”沈贵妃回之一笑,复又对皇后笑道。
说着这些,皇后也没心情再谈论佛理,招手叫来人将佛经收走,又给盛清越赐了座,待她坐下,皇后方才淡淡回道,“这些都是虚的,若是太子妃早日怀有身孕,本宫安了心,这才是最大的孝顺。”
每次来皇后宫里,盛清越总是会听到皇后隐晦提醒她早日有孕的话,今儿倒好,直接就明言了。
“太子妃和太子才刚成亲,身子骨又康健,娘娘不用心急。”瞧着盛清越面容微有些尴尬,沈贵妃适时解围道。
伸手接过嬷嬷递来的佛珠,皇后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在理,是本宫心急了。”
其实盛清越和太子成亲不过月余,她现在就要求着太子妃有孕,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
但是……她的身子近日来多有不适,皇后担心自己时日无多,来不及看上金孙一眼,自然就对子嗣的事情格外上心。
“母后的心愿,儿臣必定是时时放在心上,还请母后不要过于劳神。”按下正在抽搐的嘴角,见着皇后目光正时不时朝她看来,盛清越连忙回道。
闻言,皇后神情满意些许,复又想起宋嬷嬷昨日所言,太子妃与太子日日宿在一处,她二人都年轻,想来子嗣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皇后神色柔和,看向盛清越的视线也逐渐变得和蔼,“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除了子嗣的事情你要上心,太子的身子你也得细心看顾。本宫听闻太子近日来公务缠身,每日忙到亥时才回宫。这般辛劳,太子的身子如何吃得消?”
“儿臣会劝着殿下的,宋嬷嬷每日都给殿下熬着补汤,儿臣看殿下每日都是喝了的。”见皇后眉间又染上愁绪,盛清越亲手给她递上一盏温茶。
皇后接过啜饮了一口,正要再唠叨几句,就见一小宫女匆匆走来,给在场众人行个礼随后便通传道,“皇后娘娘,盛家二小姐求见。”
小宫女的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的神情就不约而同的有了变化。
盛清越笑容不变,眼底却是蕴着冷光。沈贵妃勾起浅笑,皇后眉间愁绪散开,连语气都轻快些许,“快快有请。”
小宫女依言下去,不一会,身穿百合色襦裙,举止优雅身形娇柔的盛清卿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臣女给皇后娘娘,沈贵妃,太子妃请安。”盛清卿一一给众人行了礼。
等着皇后叫了起,又赐了座给她,她方拿出一卷书交到佩蓉手上,“皇后娘娘,听闻您身子不适,臣女特意抄写了一本金刚经给您祈福。”
佩蓉连忙将经书供上,皇后见状叫贴身嬷嬷将经书取了来,略略翻看了几眼,笑容愈发和暖,“清卿有心了。”
“皇后娘娘是大元朝的国母,为娘娘祈福是臣女的本分。”盛清卿闻言,不卑不亢的回道。
皇后笑容加深些许,这时,盛清卿的目光方才转向盛清越,“姐姐和沈贵妃也在皇后娘娘宫里,想来都是在担忧着娘娘凤体。”
将她眼底的挑衅看得一清二楚,盛清越心头冷笑,睨了眼过去方才不慌不忙的回应,“本宫是母后的儿媳,自然是担心母后凤体。倒是妹妹你,受了伤都知晓远在宫里的母后身子不适,倒真是耳目聪明啊。”
脑海里回忆起被人折断手脚的痛楚,盛清卿笑容滞了片刻,复又恢复到清丽娴雅的笑容,“只要心中记挂着皇后娘娘,就会知道的。”
盛清越哼笑,盯着盛清卿正举着茶盏的双手,笑容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本宫听闻妹妹是在围场扭伤手脚,怎么这才短短几日就把伤给养好了?还有孝心给母后抄写金刚经?”
盛清卿能这么快养好伤,自然是脱不开系统的功劳,盛清越心知肚明,只不过她倒是好奇盛清卿又想说些什么谎话解释?
上首,皇后看着底下一幕,并未急着给盛清卿解围。她虽然觉得盛清卿不错,但盛清越是太子妃,明面上她还是要顾着对方的面子。更何况她也对盛清卿能这么快痊愈有些好奇。
“呵呵,”沈贵妃见状,温和道,“清卿自幼便极为聪慧,左右手皆可写字。给皇后娘娘抄的金刚经想来是她未曾受伤的左手写的,是吧清卿?”
说罢,沈贵妃连忙对盛清卿使了个眼色,后者毕竟不久后便是沈家的媳妇,她自然要帮着盛清卿。
“是么?”盛清越不置可否,明摆着是不信。
盛清卿沉默了一会,她哪有不知盛清越是故意针对她。不过盛清越今时不同往日,即使要对付她,也只能徐徐图之。
神色隐晦的阴狠一瞬,她方才柔柔笑道,“沈贵妃所言甚是,不过清卿能这么快痊愈,自然是还有别的原因。”
皇后微微有些好奇,询问道,“还有何原因?”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不日前侥幸见过一位江湖神医,他给臣女留下了几张方子,其中一张便是能够加快伤口的痊愈速度。臣女不才,想将此药方献给皇后娘娘,望娘娘转交给皇上,看是否有用。”
盛清卿起身跪下,眼眸深处闪过一缕得色,盛清越啊盛清越,你想看着我丢脸,可惜你的针对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我向上爬的筏子罢了!
她话音一落,即使清淡如皇后,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些许。
边关正在打仗,战事焦灼,若是盛清卿的药方真的如她口中所说,能够加快伤口痊愈的速度,那肯定是能够挽救不少战士的性命,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想到此,皇后连忙追问,“那药方现在何处?速速呈上来。”
“药方珍贵,臣女并未带在身上。”盛清卿摇摇头,见皇后面露失望,这才狡黠一笑,“不过臣女将药方铭记于心,娘娘若是急切,臣女可以现在就将药方誊写出来。”
皇后闻言,连忙叫人取来纸笔供她誊写。
盛清卿手握狼毫,趁着众人看着她手底下的时候,轻蔑的朝盛清越一笑。
被她看着的盛清越手指紧握,虽然极为生气却还能勉强保持常色。
自重生起,她就知道盛清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有系统在身,盛清卿就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
沈家还没有造反,皇后也看重盛清卿,她不能着急。盛清越深吸了一口气,因这番变故有些郁结的心也随之松缓下来。
见到盛清越并未失色,盛清卿心情格外的不舒坦。该死的,看到她得皇后重视,盛清越难道不应该格外嫉妒她吗?
愤恨着,她手下不由得就停了下来,皇后等人正急着看她所写的药方,见她才写了两三个字便停了,连忙呵斥道,“还不快些写!”
皇后难得一怒,盛清卿心头惊了惊,喏喏应是旋即低下头专注的写起了药方。
“娘娘您别心急,不如我等先行出去走走,免得在这儿也让清卿紧张,想不起药方。”见盛清卿被皇后呵斥,沈贵妃眉头一蹙,旋即冲皇后建议道。
“也好。”皇后沉吟了一会,看盛清卿写字缓慢,也担心她真的因为紧张写不出来,点了点头。
“既然母后还有正事,儿臣也不便久留。”闻言,盛清越顺势提出了告辞。
而听到她的话,正在写药方的盛清卿心里却是有些遗憾,真是可惜,她风光的时候盛清越竟然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