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明!”一个蓄着美须的中年官员激动得叩首,皇上先前就派了肃王前去剿灭天鹰族,岂不是早就明了天鹰族的谋反之心?
元昭帝面色喜怒不定,挥手叫那人退下,对文桦道,“肃王不在京城,文丞相可还有人举荐?”
文桦犹豫片刻,说,“微臣听闻太子妃的亲兄长骁勇善战,皇上不如就派他前去?”
盛北安?元昭帝神色稍沉,口中道,“盛北安经验不足,不宜用他。朕认为齐郡王世子齐怀安不错,此事就派他去吧。”
齐世子风度翩翩,爱种花养花是京中都出了名的,派这样一个人去剿灭叛军,皇上这是何意?
众臣子面面相觑,始终没人敢做出头鸟,这件事便这样安排了下去。
这厢,盛清越知道自己可能有孕的事,怎么也在殿内坐不住,走到御花园里赏景。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对我,我是太子侧妃,太子知道了饶不了你们!”
刚松缓了些心情,她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见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嬷嬷正强行扣着一名身穿宫装的女子。
“小姐,那不是天鹰族的少族长吗?”衾儿眺望片刻,压低声音对盛清越道。
盛清越也听出是拓跋玉儿的声音,正巧那群嬷嬷也见着了她,跪下来冲她行礼。
“奴婢见过太子妃。”
几个嬷嬷松了手,拓跋玉儿趁机将自己被弄乱的衣襟系得紧紧的,可即使衣裳能打理好,可她凌乱的发鬓,慌乱的神情都昭示着她的慌乱。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盛清越蹙了蹙眉,询问道。
“回禀太子妃,天鹰族犯上作乱,奴婢等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捉拿天鹰族人前去慎刑司。”为首的一个容长脸嬷嬷垂首禀道。
盛清越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人影就迅速跑至她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子妃姐姐,您救救我!昨夜行刺之事我根本就不知情,我天鹰族人对大元朝忠心耿耿,必然不会犯上作乱。一定是有人假冒我天鹰族人,太子妃姐姐,您帮帮我,我不想去慎刑司!”
拓跋玉儿在皇宫待了许久,自然知道慎刑司是什么地界。好端端的人去了,不死也能拔出层皮来!
“大胆,休得在太子妃面前放肆!”容长脸嬷嬷将拓跋玉儿提溜起来,叫两名嬷嬷缚住她的双手,方才跟盛清越告罪道,“太子妃恕罪,天鹰族的罪人惊扰了您,还请太子妃见谅。”
盛清越回忆起她方才娴熟的押扣动作,又看了看身后几名嬷嬷如出一辙的精明表情,明了这几人应该就是元昭帝派在皇后身边的武婢。
盛清越笑道,“无事,既然是母后的吩咐,你们就尽快带着她去慎刑司吧。”
“是,多谢太子妃海涵。”容长脸嬷嬷松了口气,方才拓跋玉儿跪下求饶,她还真担心太子妃一时心软给她求情。
拓跋玉儿睁大了眼睛,尖叫道,“太子妃姐姐,您救救我啊!太子答应要娶我做侧妃的,我是太子侧……”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急急的捂住了嘴。
盛清越别过眼去,淡淡摆手,“带下去吧。”
“是。”以容长脸嬷嬷为首的一群人迅速走远。
盛清越看着她的走远,脸上浮现出解气的表情。拓跋玉儿在她面前嚣张她能当成是看猴戏,可偏偏天鹰族竟然派人递假消息导致她哥哥中毒,这一点她坚决不能忍!
现在拓跋玉儿落到这个结局,还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了她!
她眨了眨眼,心中明悟,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拓跋玉儿仍然滞留在宫中,明显是被她的族人给放弃了。
还真是有点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想到此,她起身正欲离开此地,就见着远处一名身穿锦服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来。
“去看看怎么回事。”她对着衾儿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衾儿拉着小男孩回到亭子,盛清越怔了怔,诧异的看着她,“你把他带回来作甚?”
小男孩听见她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将整张脸埋进了衾儿衣裳里。
盛清越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她生得有那么可怕吗,哪来的鬼孩子敢这么嫌弃她?
衾儿笑道,“小姐,奴婢问了,这位小公子是十一皇子,方才误打误撞走到这边来了。”
盛清越闻言并不意外,这般年级的孩子出现在皇宫,不是凤子龙孙便是皇子的伴读。
“崇儿见过皇嫂。”细细弱弱的嗓音自衾儿身后传来。
盛清越黛眉一挑,戏谑道,“虫儿?什么虫儿?原来衾儿你带了条虫子回来呀。”
衾儿忍俊不禁,十一皇子瑟缩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反驳,“崇儿不是虫子,崇儿是皇子。”
盛清越听着他义正言辞的反驳,脸上也露出笑容,又戏弄了他好几句方才放过他,对衾儿道,“好了,你把他送回去吧。”
衾儿正要点头,身后就传来惊恐的嗓音,“崇儿不回去,打死都不回去!”
打死?盛清越拧了眉,旁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但皇宫里的主子说出这话就奇了。
盛清越招了招手,见十一皇子没动作直接粗鲁的将人拖到自己身边来,“为何不回去?你不回去我也得走了。”
十一皇子长得白嫩可爱,许是盛清越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的缘故,对他平白有了几分好感。
十一皇子慌里慌张的垂下头,“崇儿就是不回去。”
盛清越笑了,觉得他有些像个女孩子,正要说话忽地就注意到十一皇子的手背,那上面正有几条青红交错的伤痕。
她眉眼沉了沉,不着痕迹的打量起十一皇子,见他脖颈间似乎也有几块陈年累月的疤痕,再一结合他方才的话,顿时明白这孩子为何一直闹着不回去。
她心底叹了口气,起身拉着十一皇子的手,“既然不回去,那皇嫂带着你去见见母后。”
十一皇子身上的伤明显不可能是夫子教育的,极有可能是嫔妃或者是身边伺候的宫人。
不过盛清越即使知道,也不知自己去管,还不如直接把人带去见见皇后,想来皇后见着就明白了。
她脚步不慢,十一皇子被她拉着踉踉跄跄的跟在身后,却倔强的不肯吭声。
衾儿看着不忍心,小声道,“小姐,您慢点,十一皇子生了眼疾,看不见路。”
盛清越怔住,回忆起方才十一皇子一直不肯抬头看她的场景,心中莫名又软了几分。
她脚步慢下来,伸出另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若是她真的能有一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也会生得极为可爱?
栖凤宫,盛清越将人带到后略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而皇后得知后宫里竟然有人敢暗中苛待皇子,发了一通大火,又将十一皇子身边侍奉的宫人尽皆杖毙方才消了这通火气。
自此之后,宫人们对十一皇子再也不敢慢待。
晚间,盛清越小睡一觉醒来,瞥了眼空荡荡的榻另一侧,不适应的招手叫来人问,“殿下呢,怎么还不回来?”
衾儿倒了杯水给她润喉,说,“奴婢听闻皇上派了殿下去清剿流民,殿下可能现在还忙着。”
清剿流民?盛清越蹙了蹙眉,衾儿便将近日流民作乱闽南叛变的事情告知给她。
“多事之秋。”盛清越呢喃道。
随后两日,皇甫宸一直在外忙碌,期间未曾回宫。
盛清越还未等到他回来的消息,太子遇刺的事就将宫中闹得人仰马翻。
“太子出事了?”皇后得到消息登时站起,她手指一颤,掌中的盏茶应声而落,发出一声脆响,莫名的让人更加不安。
盛清越此时也正在栖凤宫,她心头跳了跳,尽量冷静的问,“涂公公,太子现下如何了?”
“回禀皇后娘娘,太子妃,您二位不必过于担忧,奴才听闻殿下只是伤着了手臂,皇上已经派太医前去给殿下诊治了。”涂安达恭谨道。
皇后柳眉一竖,怒道,“太子都受伤了,让太医去又有何用,还不赶紧让太子回宫歇息!”
宫里面守卫严密,太子的安危才能得到保障。
“这……”涂安达苦笑,抬头看了眼道,“皇上下令,在殿下清剿完流民前,不得回宫。”
“他疯了吗?!”皇后惊怒交加,浑身都气得发抖。宸儿受伤皇帝竟然还只惦记着几个作乱的流民!
涂安达不敢答话,讪讪的站在一旁。
盛清越神情也是一变,平息片刻方问道,“太子现在在何处,本宫想去见见他。”
虽然知道皇甫宸没有大碍,可她心中仍是有些慌神,迫切的想要亲眼目睹皇甫宸是否真的安全。
“对,”皇后反应过来,难得的对盛清越软了语气,“太子妃去见见太子,看看他到底如何了。差事哪有他的身体要紧!”
涂安达道,“回禀太子妃,殿下现在正在京郊别庄,您若是想要去,奴才这就去禀明皇上。”
盛清越眉眼一厉,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如此,就劳烦涂公公多走一趟了。”
涂安达连道一句不敢当,急匆匆往乾清宫去了。
盛清越面无表情,她想去见见皇甫宸都还要皇帝的吩咐,看来元昭帝现在还真的格外防备皇甫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