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衾儿点点头,取了些盛清越素日里喜爱的花瓣撒进浴桶,说道,“天牢里寒气重,奴婢猜想敏慧县主可能是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所以才匆匆离去。”
盛清越秀眉微蹙,“这倒是,敏慧从上次感染风寒身子便差了,你去私库里选些上好的药材送去肃王府。”
“是。”衾儿应一声,见盛清越起身,便拿了块软布擦拭着她身上的水渍。
刚一套上衣物,婳儿便在殿外喊,“小姐,素香求见!”
素香?盛清越有片刻的疑惑,衾儿道,“小姐,素香就是您之前赏赐了百两白银的宫女。”
闻言,盛清越迅速回忆起来,双眸微眯,她记得,她前不久和皇甫宸吵架,似乎也正巧被素香听见了?
“传她进来。”见着衾儿正拿着帕子要来汲干她头发,盛清越忙摆了摆手,运气内力蒸干水分。
衾儿眸光有瞬间的讶异,点头称是。
盛清越见状自得的勾起唇角,她这一世的内功虽然还没有上一世的深厚,但是凭借着上辈子的经验,她现在的武功造诣绝对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随手取了支玉簪松松簪起一头青丝,她起身朝外走去,同时心中琢磨着,素香那宫女身上她一直感觉有丝丝违和,但总是找不到她的破绽,往后,还是必须派人暗中观察她一番。
“奴婢见过太子妃。”素香跪地恭谨道。
盛清越叫了声起,目光落在素香发顶,“你今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奴婢承蒙太子妃赏赐,有了银子去太医院拿药,现在脸上的毒疮渐渐消去。奴婢心中狂喜,特意做了个香囊送与太子妃您,万望您不要嫌弃奴婢的简陋心意。”素香抬起头,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
盛清越注意到她的眉眼似乎没了往日歪斜的那般严重,但仅仅来得及看上一眼,素香便再次垂下了头。
微抬着下巴叫人取走香囊,颔首道,“行,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日后好生当差便是。”
素香用力点头,激动半天方才退下。
盛清越注视着她远去,瞥见对方与盛清卿极为相似的背影,心中的违和感扩大。
她蹙着眉,侧过头问,“上次本宫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衾儿禀道,“小姐,那素香身上并无疤痕,腰间也没有一朵粉莲胎记。”
粉莲胎记是上辈子盛清越偶然从盛清卿身上发现的,而上一世,江湖上甚至因为盛清卿的缘故,兴起了一个叫做‘护莲教’的宗派。
她摇摇头,暗道,疤痕可以用系统消除,胎记约莫是不能吧?
“小姐,您是不是在怀疑素香的身份?”衾儿见着她神情,轻声询问。
盛清越抬眸,毫不避讳的点头,衾儿眼眸深了深,压低嗓音,“其实奴婢心中也有疑惑,素香面容丑陋,按理说是不能进宫的。但她有一技之长,又是被继母送进宫,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儿……”
盛清越拧了眉,道,“你再接着查下去,看看素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衾儿刚要应下,身后就传来婳儿叽叽喳喳的清脆声音,“小姐,衾儿,你们瞧素香的手艺可真好,香囊上的莲花都绣的栩栩如生的,还是双面绣!里边似乎是一副喜鹊登梅图呢!”
双面绣?盛清越脸色一沉,素香这宫女精通厨艺,生在小门小户,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双面绣技艺?
她瞳孔缩了缩,继而恢复正常,瞥了眼婳儿手中的香囊,淡淡道,“你若是喜欢,自个便留着用吧。”
婳儿眼皮子浅,听见便乐陶陶的谢恩。
衾儿在一旁看得无奈摇头,默默退下执行盛清越的吩咐去了。
晚间,皇甫宸刚一回宫,盛清越便笑着迎了上去,拉着男人坐下,双手柔柔的捏着他肩膀,“殿下今日辛苦了,妾身听说明晚上父皇决定布宫宴宴请天鹰族使臣?”
“嗯,”皇甫宸点头,转头看了眼女子笑得讨巧的模样,无奈道,“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盛清越笑容加深,眸光却含着一抹冷意,“天鹰族专程给沈约带了假消息想要我哥哥死,妾身怎么着也得再去会会他们。”
天牢里的奸细已经被抓到,身上有一枚海东青形状的刺青,确认就是天鹰族派到京城的暗线。
皇甫宸换了个姿势拉着女子坐下,盛清越刚不适应的动了动,手臂便被人轻拍了拍。
她一顿,回想起天牢里挨打的一幕,登时警惕的朝男人看来。
皇甫宸被她看得哭笑不得,挪开手道,“放心,宴请外宾,太子妃也可以在场的。”
不仅太子妃可以去参加,连宫中得脸的嫔妃皇子也是可以去的。
盛清越一怔,尴尬的默了默。往常又没人教她这些,她如何会懂?
“妾身知道了,那我哥哥那边?”她话题一转,脸上有着少许担忧,她离开天牢里盛北安还未曾醒来,去到别庄里即使有人照顾他,那万一照顾他那人不够细心怎么办?
皇甫宸握了握她的双手,发现她的体温比在天牢时要稍高一些,温声道,“盛北安无事,下午便醒过来了。”
盛清越松了口气,道一句无事便好。
她微垂着眉眼,其中拢着若有若无的愁绪。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皇甫宸目光微黯,低头吻住女子红唇。
盛清越初时并未拒绝,待到男人的手愈发放肆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将人推开,“殿下,妾身那个来了,不方便。”
求欢被拒,皇甫宸面色沉了沉,迫人的黑眸紧盯着盛清越,其中有着沉重的不虞,以及不解。
盛清越拒绝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他最开始原以为她说的是月事是真的,可眼下都大半个月过去,她都用相同的理由拒绝他,当他是个傻子不成?
想到此,他嚯的起身,“孤有事处理,今晚上歇在书房。”
说完他顿了顿,刻意放慢脚步等着盛清越阻拦他。
“殿下还有事啊?那妾身送送您。”盛清越跟着起身,冲着男人露出个笑脸。
不和他在一起就这么高兴?皇甫宸脸色更黑,拂袖道,“不用了,太子妃歇下吧。”
“又闹什么脾气?”盯着男人说走就走的颀长身影,盛清越纳了闷。和皇甫宸磨合了这么久,她已经能够从男人口中对她的称呼看出他的心情。
私底下叫越儿时基本上皇甫宸都比较好说话,一叫她太子妃八成就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正在生气了。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腰肢,靠到一旁的柔软的软榻上方才觉得舒适了些。
这个月她的月事延迟了些,心中正担忧着是不是因为那次没喝药的缘故。今日总算是来了,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末有着淡淡的失望。
这辈子如果能有一个和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应该是一件很让人高兴地事情吧?
她眼神有些茫然,她天性感情淡漠,被她在意的人极少。在盛府时,除了生母便只有哥哥盛北安。而上辈子和盛北安决裂后,她虽然担忧对方安危,可心底里也恨极了亲兄长对自己的不信任,一次都未曾去看过,倒是盛北安偷偷来见过她好几次……
离开盛府后,随着霖瑜和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被盛清卿害死,她逐渐就学会一个人独自生存,时间久了,也就不再相信有人会真心待她好。
可这辈子,她的命数有了转变,在意的人也越来越多。
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吧?
翌日风和日丽,想着晚上要参加宫宴,盛清越特意早早起身,来到栖凤宫给皇后请安,表明自己的身子已无大碍。
“太子妃的风寒终于好了?”一些时日不见,皇后依旧是身着素色宫装,手握佛珠悲天悯人的模样。
“是,儿臣身子已经大好,有劳母后挂念。”她欠了欠身,回道。
皇后嗯了声,给盛清越赐了座,淡笑道,“本宫听说你近日在修建育婴堂,这是一件有利民生的好事,你做的很好。”
“是,多谢母后夸赞。”盛清越笑容一顿,心中有着些许异样的温暖感觉,皇甫宸连这种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估计是想到了此事会让皇后对她满意的吧?
“玉儿听说皇后娘娘曾经资助了不少前来京城求学的学子,比起太子妃,玉儿觉得娘娘的举动才是大善呢。”拓跋玉儿插嘴道,暗地里她嘴角轻蔑的撇了撇,大元朝也真是的,弱肉强食,身为贵族,非要去帮一些低贱之人,也不怕玷污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皇后语气加重,不满的看了眼拓跋玉儿,说,“玉儿是天鹰族的少族长,往后也要好生爱护你的子民。”
“皇后娘娘……”拓跋玉儿一怔,表情慌乱。皇后明知道她想要嫁给太子,放弃继承天鹰族,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先退下吧,本宫还有话要与太子妃说。”皇后摆了摆手,没去看对方神情,直到拓跋玉儿被崔枝请了出去,她方再次开口,“太子妃,本宫听说昨晚太子歇在书房?”
盛清越微怔,恭敬的点了点头。
皇后蹙起秀眉,不满道,“太子虽然公务繁忙,但子嗣是大事,即使太子妃身子不方便,东宫还有四名侍妾可以侍奉太子,太子妃怎么不好生安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