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嬷嬷被赶出去了,但在太子身边侍奉的人,基本上都是皇后亲自挑选的,所以东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情。
盛清越抬头看了皇后一眼,“是,儿臣明白了。”
皇后见她点头,又道,“你既然明白,那日后侍寝的事便由侍妾们一天天轮着来吧。”
说这话时皇后一直看着盛清越的肚子,一般新婚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半年甚至两三个月就会传出喜讯,眼下可都半年多了。
盛清越不用想就能猜出皇后的心思,面上不见一丝波澜,“母后您看着安排便是。”
“本宫是吩咐你下去安排。”皇后呷了口茶,道。
皇后了解自己的儿子,她若是插手进去,恐怕会引起皇甫宸的不满,倒不如让太子妃来做。
想到这,她语气略带了几分警告,“本来东宫里边姬妾们侍寝的事儿本宫不想管,但就这点小事,你也不曾打点妥当,叫本宫如何放心你能当好大元朝的太子妃?”
“母后不放心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必还来操儿臣这份心?”盛清越默了默,仍是没忍住刺了皇后一句。
原本还以为因为育婴堂的事皇后已经对她改观,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后对她的不满恐怕还深着呢。
皇后闻言怒道,“太子妃说这话是何意?东宫的事难道本宫不能过问?”
“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盛清越起身福了一礼,假笑道,“时辰不早,儿臣先退下了。”
她说走就走,半点不给皇后反应的机会。
直走到御花园里,盛清越的脚步方才缓了下来。
“小姐,皇后娘娘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奴婢瞧殿下平日都不多看那些侍妾们一眼的。”婳儿偷看了眼她的脸色,劝道。
盛清越捏着花朵的手一僵,“我才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婳儿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是,是,奴婢晓得了。”
盛清越一滞,松了要摘花朵的手,烦闷的寻了间亭子去坐着。
不可否认,每当皇后提起侍寝之类的话题,她心里都会格外的不舒坦。往常她都是特意忽略了,而这一次再三被人提醒,她再也不能视而不见。
难不成是因为她在意甚至喜欢皇甫宸,所以才会如此惴惴不安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她就猛地将其掐灭了去。
她绝对不能爱上自己上一世的仇人,更何况,她垂下头,有些心悸的望着自己的胸口。直到现在,她也时刻不敢忘记那个男人是如何坚决的把剑刺进她的胸口……
她是个人,会害怕痛,会害怕亲人离她而去,也会害怕死亡。
所以那一幕她时刻不敢忘,更不敢忘男人杀了她时冷酷的眼神。
“太子妃姐姐,玉儿找了您这么久,没想到您躲到这里忙里偷闲来了。”拓跋玉儿走进亭子,见着盛清越满头冷汗有些诧异。
她忽地想到宫里边隐约有人传出太子妃身子不好,不能生育的事儿……
拓跋玉儿笑起来,若有所思的暗忖,若是她比盛清越早一步诞下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一定可以趁机把她从太子妃的位子上挤下去!
“少族长找本宫有什么事?”盛清越回过神,询问道。
拓跋玉儿笑容甜美,拿出一个明黄色的荷包道,“玉儿听说大元朝民间有女子送荷包表达情思的风俗,太子妃姐姐,您说玉儿把这个荷包送给太子殿下,他会喜欢吗?”
盛清越眼神略有些微妙,“本宫不清楚殿下的喜好,约莫是喜欢的吧?”
皇甫宸都准备对天鹰族动手了,而天鹰族私底下也不老实。但是眼下看拓跋玉儿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明显是一丁点都不知情。
“真的吗?”拓跋玉儿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将荷包收好,朝盛清越福了一礼,“那玉儿先谢过姐姐吉言,现在就去送给殿下。”
“好。”盛清越微微颔首,看来天鹰族在皇宫里许是也有着眼线,要不然也不能知道皇甫宸的下落。
她琢磨片刻,初时的烦闷消散不少,叫着婳儿准备回东宫,谁知临了快走出亭子,婳儿却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走到婳儿身前,却见她半阖着眼眸呆呆的看着一处,“婳儿,你发什么呆呢?”
一连叫了好几声,婳儿总算有了反应,“小姐?奴婢刚刚出神了。”
盛清越蹙眉,“你身子不舒服?”
婳儿虽然跳脱,可每日跟在她身边也是时刻警醒,方才她出声时拓跋玉儿走到近前婳儿却都无反应……
婳儿含糊几句,见盛清越严厉的看着她,只得小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一醒来就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可能是昨晚上没歇息好吧。”
盛清越视线在她一直揉着双眼的手上顿了顿,没歇息好?昨晚上不是婳儿守夜,她又早早的便放她下去歇息。
忽地,她视线在婳儿腰间的香囊处停下,那是素香献上的双面绣荷包。她把她赏给了婳儿,婳儿便从昨日起就给戴上了。
盛清越伸手将其摘了下来,又将避毒珠取了出来,果不其然珠子有轻微的变色,她脸色猛地一沉,那个素香还真的有问题!
婳儿见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好奇道,“小姐,您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这个香囊里边有毒。”盛清越冷声道,“走,现在去太医院。”
婳儿骇了一跳,喏喏点头。走到半道上才反应过来,香囊是素香送给小姐,香囊里有毒,那岂不是素香要害她家小姐?
太医院。
霖瑜查看着盛清越交给他的香囊,取出里面的药材闻了闻,心里约莫有了几分底。
“霖太医,这香囊里边是什么毒?”等了半天也不见霖瑜开口,盛清越只能出言问道。
霖瑜表情有些不好看,“香囊里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面的东西看似寻常,实际上却可以使人假孕。”
说到这,霖瑜目露怀疑的看向盛清越,似是再问这东西是不是她让人找来的。
毕竟盛清越现在不能怀孕,皇后又催的厉害,若是着急倒是很有可能用出这样的招数。
“假孕?”盛清越怔了怔。
霖瑜点头,当着盛清越的面儿将香囊里面的药材直接倒进了药渣桶里,旋即正色道,“清越,你若是要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完全不用借用这样的手段。”
假孕虽然能瞒着一时,但终究有一天是会被人拆穿的!而到时候一个秽乱宫闱或是欺君之罪的罪名扣下来,怕是比如今的局面更加要糟糕!
“这香囊不是我要用的,”盛清越嘴角直抽,将香囊的来历解释了一遍,指着婳儿道,“我的丫鬟戴了一天,没什么大事吧?”
霖瑜摇头,开了张方子让婳儿去拿药,仍是有些狐疑,“真不是你特意叫人找来的?”
“真不是!”盛清越无奈反驳,她看起来有那么迫切想要怀孕吧,就算有,也只有一点点的遗憾而已!
霖瑜蹙了眉,要真不是盛清越主动找来,送给她香囊的人到底又是何意。
盛清越同样在想这个问题,要是她真的将香囊日日戴在身上,到时传出怀孕的消息,不管她是打掉还是留下,都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她眼眸沉了沉,冲着霖瑜道,“霖太医,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从太医院出来,盛清越便直接回了东宫,又让人把素香叫到自己跟前。
素香不知所措的给她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素香,本宫因何事传你过来,你心里边应该有数吧?”盛清越冷声道,将昨日她呈上来的香囊直接扔在她面前。
素香眼中有少许诧异,她猜到盛清越会发现,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太子妃,奴婢不知是因为何事?奴婢兢兢业业,并未做出违反宫规之事啊!”素香磕头哭道。
盛清越依旧冷冷的看着她,“香囊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现在本宫只问你一句话,是谁在指使你还是你自己非要来谋害本宫?”
素香眼神闪了闪,“奴婢……奴婢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盛清越拧了下眉,她这个角度看着素香,更觉得有些像盛清卿了。
素香毁了容是因为砒霜中毒,但若并不是因为砒霜呢?而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你若是不知道,本宫也就只有把人送往天牢,看看能严刑拷打出什么结果了。”盛清越微笑道。
素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形猛地一颤,哭喊道,“太子妃,香囊的事跟奴婢无关,是奴婢的义姐非要让奴婢将香囊献给您,说是赠与您的一片好意,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义姐?盛清越黛眉一挑,“继续说。”
素香哽咽两声,擦眼泪时差点将面巾弄掉,她慌乱的将面巾系得牢牢的方道,“奴婢初进宫时,本来采买的公公嫌奴婢生得丑陋不要奴婢,碰巧遇见了义姐在场,义姐替奴婢美言了两句,奴婢方才得以入宫逃离了虎狼似得后娘。”
盛清越打量着她,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淡淡的嗯了声,心中却在想着素香是盛清卿的可能性。
自从听了沈约的一席话,她心中就隐约有了预感。
是,她是亲眼看着盛清卿身死,可她都能重生回来,为何有着系统的盛清卿不能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