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宸话音一落,衾儿就吓得面色煞白。听殿下的意思,小姐竟然是自己跑出宫外的么?
“太子妃离宫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皇甫宸沉默了一会,深邃的眸子盯住手中的腰牌,眼神凶狠仿若嗜人。
衾儿连忙垂下头,“回禀殿下,除开奴婢,就只有主殿里伺候的几个太监宫女知情。”
太子妃失踪是何等的大事,衾儿即使紧张可也知道若是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那太子妃往后即便回来了,也会有数不尽的风言风语。
皇甫宸凉凉的看了眼她,沉声道,“你做得很好,管好他们的嘴,孤不想听见任何有关太子妃不利的消息。”
“是。”衾儿犹豫了片刻,问,“殿下,那太子妃的下落……”
皇甫宸眯了眯眼,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把腰牌捏碎,“孤会派暗卫去查探她的下落,另外,孤会向母后禀明太子妃身体不适,无法去向她请安。在此期间,有任何人想要求见太子妃,一律不见,你明白么?”
“奴婢明白。”衾儿磕了个头,心中着实松了口气。太子如此顾念小姐的声誉,盼就盼小姐只是一时贪玩跑出宫玩去了。
打发衾儿退下,皇甫宸面色变幻不定,足足好一会他方露出一个暗黑笑容,似自言自语又似是在提醒自己,“盛清越你还真是好样的,原来先前你跟孤几次提及要离开都是真的!”
皇甫宸现在回忆起那会他拒绝盛清越之后,对方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简直恨不得返回去直接用绳子捆住她的手脚,叫她一刻都不能离开半步。
叶锋一得到凤阳山传出来的消息,就连忙赶到主殿方向欲要向皇甫宸禀告。
谁知刚走到殿门外,就见着殿前跪着数十个身影,虽看似是做侍卫打扮,但叶锋一眼认出是隶属东宫的暗卫。
难不成是出事了?他脸色变了变,连忙扬声道,“主子,有凤阳山传回来的消息。”
叶锋等了等,直到里面传出皇甫宸的嗓音,他方走了进去。
“凤阳山传回来了什么消息?盛北安找到藏匿在山中的沈家人了?”皇甫宸嗓音有些嘶哑,但观其眉目已看不出先前的暴怒。
叶锋将一封密信呈上去,“是盛文舟领着天鹰族人去寻找沈家人,听他们交谈,凤阳山的确隐藏着秘密通道。”
皇甫宸展开信纸一目十行阅览完,唇边有着一抹冷笑缓缓浮现,“前朝世祖皇帝出生是凤阳山的猎户,凤阳山有密道一点都不奇怪。”
叶锋垂首,又道,“主子,盛大人说盛文舟一行人极有可能在明日找到密道,您看是否需要派人……”
皇甫宸沉吟,锐利的眸子半阖着,他抿了口茶,说,“此事孤尚未禀明父皇,一切事由等禀明了父皇由他安排。”
叶锋面色一变,当下之计最好是直接派人将凤阳山围住,以免沈家人得到消息再次逃跑。但叶锋想到前几日皇帝待太子的冷淡,又默默的把话咽了下去。
皇甫宸瞥了眼他,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必忧心,两个时辰前肃王传回来消息,草原大乱,除开天鹰族已经派出来的人马,其余人等尽数被其他部落充作奴隶。没了后援支撑,沈家和天鹰族人不过只是强弩之末。”
“是,属下明白了。”叶锋脸上充斥着欣喜之色,先前天鹰族少族长主动投诚,主子便暗中委托肃王一路北行,等天鹰族来到京城,肃王也已经到了草原。
天鹰族的人马被一分为二,打败他们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一场血流成河的灾难在太子看似轻描淡写的安排下化解,得知这一切的叶锋心潮澎湃,追随太子的心也愈发的坚定。
又安排了叶锋一些事,皇甫宸眸光深敛,拾起被他搁在一旁的腰牌沉声道,“孤还有一事要交待你。”
“还请主子吩咐。”
“太子妃失踪了,”皇甫宸尽量轻松的语气提起这件事,但话甫一说出口他神情便霎时暗涌着怒火,“孤感觉她很有可能已经前往凤阳山,你派人去通知盛北安,在人马未到之前,尽量不要与沈家及天鹰族起冲突。”
盛清越说过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报仇雪恨,沈家人就在凤阳山,她离宫的目的地也就只有那里。
“……是。”叶锋应下。
皇甫宸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他起身去了乾清宫求见元昭帝。
这一晚,并未有着夜雨,但无端隐藏在夜空中的波涛汹涌,却让许多人悄悄提起了一颗心。
——
天蒙蒙亮,天虎就一脚踢灭了火堆,压低声音嚷道,“都起来了!老不休,赶紧去前面带路,要是今天还找不到地道,老子就亲手了结你的狗命!”
盛文舟刚被吵醒就被他的话吓得面色惨白,默不作声的跑到前面带路去了。
疤痕男沉默的啃了口干粮,如同秃鹫般精明的眼神在四处打量。昨晚上他们并未受到任何伏击,但他总觉得暗中仿佛有什么人盯着他们。
“二哥,你看什么呢?”天虎帮着疤痕男踢开脚下的障碍物,纳闷道。
“无事。”疤痕男皱了皱眉,几口吃完干粮朝前面赶,“一路上警醒着点,别做了他人手底下的螳螂。”
盛清越将疤痕男这话收入耳低,唇角微扯,看来天鹰族还真有不少中用的人。
眼见着前方一行人快要走出视线范围内,她搓了搓冰凉的手心,连忙跟了上去。
走出约半个时辰,盛文舟在一片明显有些低矮的荆棘丛林前停了下来,今日天气不好,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盛文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仔细辨认着接下来该往哪边走。
唰的一下,天虎阴沉着脸刺死树干上的毒蛇,冷声问,“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地方,依老子看,若是根本没有地道,还不如直接打道回府!”
他话音一落,盛清越就立马翻了个白眼。她都跟了他们快一天半,不仅昨晚挨了一宿的冻且现在饿得腹中肠鸣,要打道回府早干嘛去了?
盛文舟胆寒的看着天虎弯刀下手臂粗的毒蛇,颤声道,“将军,应该就在附近了。沈兄之前与我提起时曾说过地道附近有一处迷障林,迷雾有毒,且其中毒物甚多,来人若是不多加防备,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
迷雾有毒?众人神色一变,惊疑不定的望着四周淡淡的雾气。
盛文舟窝囊了一路,现在见着天鹰族众人面露惊恐,终于忍不住心头得意了一番,“各位不必担心,沈兄那必定有解毒的药物,只要咱们找到地道……”
“啊!”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天虎和疤痕男对视一眼,同时叫道,“不好,是拉索的声音。”
奔到前方一看,众人正好看见拉索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土坑活埋的场景。
“拉索!”天虎瞳孔睁大,想要去救人又怕自己落入相同的田地,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
同伴被活埋,天鹰族这边情绪有些低迷。隐在暗处的盛清越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盛文舟,只见他神叨叨的低声嘀咕几句,旋即狂喜道,“流沙地,地道绝对就在附近。野史上曾有一句记载,流沙现黄金百万,前朝的宝……”
他话说到一半就如同被人掐着脖子般止了声。
疤痕男对着天虎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装作没听见盛文舟的话,催促他尽快找到准确的地道入口。
盛文舟很快便找到了入口,盛清越记下他们和里边人对话的暗号,正欲转身离去,身后忽然传来树叶被踩到的脆响。
有人在后面!
她眉眼一厉,抽出匕首反手就要朝后方刺去,便听见熟悉的嗓音。
“越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清越面色一变,险之又险的别开手,匕首从盛北安肩膀处掠过。
“回答我的问题,越儿现在应该待得地方是皇宫,你怎么会来到凤阳山!”盛北安压低着嗓音怒吼,发觉人是盛清越的那一瞬他几乎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原本并没有发现有另外的人在和他们一起跟踪同一帮人,但眼见着盛文舟等人进了地道,盛清越难掩喜色,才露出行迹。
盛清越讪讪一笑,灰溜溜的将匕首藏进了皮鞘中,避重就轻道,“哥你不是也在吗?我就过来看看你……”
她说完也觉得自己这个谎言有些拙劣,挠挠头冲着盛北安明媚一笑,“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哥,咱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谈吧。”
盛北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待会再好好跟你说!”
“盛大人。”有侍卫无声走到二人身边。
“都记下具体位置了么?”
侍卫点头,盛北安道,“先撤回去,等候殿下的吩咐。”
“是。”
离得近了,盛清越方才发现盛北安身旁居然还跟着几十名侍卫,她跟踪天鹰族等人一天半,竟然都未曾发现。
她眸光闪了闪,暗暗道,看来她的功夫和警惕性都还是不到家,必须再好生练练。
一行人撤回到侍卫清扫出来的山洞中,盛北安眉峰紧锁,对着身旁之人怒目而视,“越儿,你出宫的事殿下知情吗?”
“约莫是知道的吧?”盛清越语气有些不确定,她都离宫这么久了,皇甫宸看见那块物归原主的腰牌应该就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