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越刚回宫,就得知璃国来使要入宫觐见的消息。
“打听清楚了?”
“是的,小姐。”衾儿用力点头,“皇上派了文丞相在来朝殿接待使臣。”
盛清越伸指点了点下巴,霍铭是璃国的一员猛将,元昭帝派丞相招待他不算慢待。
“有风声说他专程来元朝一趟是为了什么吗?”
衾儿面露为难之色,“这朝政大事,奴婢不知。”
盛清越黛眉拧起,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不好之事要发生。
“太子妃,文侧妃和柳侧妃求见。”殿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盛清越愣了一下,还没说话衾儿就小心翼翼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要见她们吗?”
盛清越思忖片刻,方开口道,“见见吧。”因她的缘故,皇后才决定给皇甫宸纳了两名侧妃。
眼下她和皇甫宸和好,这两人如花的年纪,就要被终生困在皇宫中,盛清越隐隐有些愧疚。
也不知能不能找个机会,把两人放出宫,自由嫁娶。
衾儿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出去将文静和柳慎娅请了进来。
“妾身见过太子妃姐姐。”两人福了一礼,异口同声道。
“免礼,”盛清越笑了下,指着一旁铺了天鹅绒的位子,“坐吧,你们过来寻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文静和柳慎娅对视了一眼,率先开口道,“太子妃姐姐,妾身和柳妹妹入宫已经七日了。”
她哀怨的看了眼盛清越,这七日里,她一次都没能见到太子,反而从宫人口中听到不少太子和太子妃恩爱甜蜜,如胶似漆的话语。
柳慎娅倒是比她好一些,入宫头一日太子便去了她殿中坐了坐。虽然很快太子就离开了,但是终归比她一面都没见上来得好。
盛清越慢慢呷了口茶,看着茶盏上刻画的极为精美的花纹,没接文静的话茬,问,“可是宫人伺候的不妥贴?”
文静摇头,“不是的,太子妃姐姐,妾身只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安排妾身侍寝呢?”
说这话时她难免有些羞涩,却坚定的看着盛清越的眼睛,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皇后的手伸不到东宫来,除开派几个太监宫女过来嘘寒问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
太子不主动来寻她们,她们就只能在自己的殿内死守着。
虽才过去短短七日,文静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那么长。她做不到无休止的等待下去,趁着柳慎娅今日来她殿中喝茶,她便怂恿着对方一起过来了。
“侍寝?”盛清越看了文静一眼,淡漠道,“文侧妃,想来你入宫几日,应该也见过在你们之前进来的侍妾。那你也应该明白,本宫是不安排侍寝的。”
盛清越虽然觉得有些亏欠文静二人,但这一点亏欠却无法让她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相公。况且,无论有没有她这个太子妃,只要皇甫宸不和盛清卿在一起,想来皇后都会尽心尽力为自己的儿子挑选侧妃侍妾。
最重要的,她的爱情是自私的,容不下任何人的插足。
脑海里晃过皇甫宸俊美的脸庞,盛清越嘴角不禁噙着点点笑容。
文静一愣,柔美的脸上神色有些扭曲,她一字一顿道,“那也就是说,太子妃姐姐是要坚决自己一个人霸占着太子殿下咯?”
盛清越皱了皱眉,语气冷淡下来,“本宫并未说过要霸占太子的话。”
有人想跟她争皇甫宸,那便争,她从不阻拦。在她眼中,能被抢走的东西,究其根本就不属于她。
文静眼圈红了,怒道,“你是未说过,可你就是这般做的!这几日,你和太子殿下日日处在一起自然不会明白我们的苦楚……”
“文姐姐慎言!”柳慎娅忽然开口,柔声道,“太子妃姐姐有孕,你别惹得姐姐动了胎气。”
说着,柳慎娅起身朝盛清越福了一礼,“太子妃姐姐勿怪,文姐姐只是一时失态,相信很快就明白自己错了。是吧文姐姐?”
文静眸光一滞,盯着盛清越还未显怀的肚子看了一眼,垂头道,“是,妾身知错了。”
盛清越认真的看了眼柳慎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倒是生得一副好面孔。只是,柳慎娅的话她怎么觉得有些怪?
“太子妃姐姐,文姐姐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她吧。”柳慎娅又说了句。
盛清越收回眸光,淡淡道,“本宫本来就没怪过文侧妃。你们退下吧,往后除了份例短缺或者宫人不敬,其他事情就不用过来蓬莱殿了。”
二人一滞,福了一礼便退出殿外。
盛清越心情有些不好,但又想着晚间霍铭要入宫的事儿,又强打起精神问了衾儿几句,知道霍铭要酉时过后才会入宫,她方才回了寝殿歇息。
她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她做了一个记不清的梦,从惊惧中醒了过来,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小姐,做噩梦了吗?”衾儿听见动静赶了进来,见着盛清越脸色发白取了碗甜汤送来,“小姐,喝口汤养养神。”
甘甜的味道取代了刚睡醒嘴里的苦涩,盛清越表情惬意些许,问,“什么时辰了,殿下回来了么?”
衾儿答,“申时了,还没。”
盛清越起身,“陪我出去走走。”
衾儿应了,搀扶着她走到殿外。初醒来的紊乱心跳渐渐平复,盛清越拂开衾儿的手,一个人去到院中的亭子里坐下。
北风呼啸,带来彻骨的寒意。直到这时,盛清越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似乎前几天就已经立冬了。
蓦地,肩上忽然传来一道温热的重量。盛清越赶紧转过头,就见皇甫宸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宫,正将一件云烟如意大氅披在她肩上。
皇甫宸面色黑沉,“天这么冷,谁让太子妃一个人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待着?”
衾儿打了个激灵,忙跪下道,“殿下恕罪,是奴婢一时忘了。”
盛清越拉着皇甫宸的手动了动,笑道,“不怪她,是我非要在这里坐着。”
皇甫宸揪了下她腮边的软肉,“都快当娘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即使心意相通,盛清越还是觉得亲昵的举动有些让人难为情,她拂开男人的脸,嘟囔道,“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皇甫宸盯着她笑了下,转而拉着她的手朝殿内走,边走边道,“越儿,今天你出宫了?”
身后跟着的衾儿闻言立马紧张的看着盛清越。
盛清越没想瞒着他,点头嗯了声,旋即将今日在醉仙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顺便把见了云霄的事情隐了下来。
她一字一顿道,“我怀疑,那个跟在墨青身边的女子就是盛清卿。”
皇甫宸正在沉吟她方才说的话,闻言愣了下,好笑道,“越儿,盛清卿早就已经死了。”
盛清越阖了阖眼,忍耐着没有跟他争执,问,“殿下,您知道霍铭过来时为了什么事么?”
皇甫宸思忖片刻,“据孤查到的消息,似乎是璃国皇帝病重,听说咱们大元朝皇宫有一名神医,特意派了霍铭过来求医的。”
璃国皇帝的信封早就半月前就入到了元昭帝手中,期间经手的人不少,所以皇甫宸也有所耳闻。
求医?!
盛清越登时面色大变,脑子里很快回想起醉仙楼墨青和霍铭的对话。墨青医术超绝还非要千里迢迢的来元朝求医?那他们两个肯定是为了她的师父霖瑜来的!
墨青跟霖瑜有死仇,而墨青费尽心力让霍铭帮他,为的,应该就是彻底铲除霖瑜这个敌人!
盛清越眼睫颤了颤,急忙问道,“璃国求医,那父皇和殿下是怎么打算的?”
皇甫宸眼帘微垂,带着盛清越到软榻上坐下,抿了口茶不急不慢道,“自然是拖着了。”
盛清越一怔,蓦地松了口气。
皇甫宸看她一眼,语气有几分不悦,“怎么?越儿很担心霖太医,舍不得他长途跋涉?”
“自然不是!”盛清越有些无语,“墨青和霍铭有交情,而霖太医和墨青又有仇,妾身只是有些担心霖太医的安危罢了。”
皇甫宸又喝了口茶,不知信是没信,“霖太医眼下不在京城,想来璃国那边也只有先行等待。”
过了会他柔声道,“越儿最近身子如何?”
盛清越不明所以,点头道,“挺好的啊。”
皇甫宸眼神露出几分欣慰,手臂一伸将盛清越揽进怀中,不让她看见此时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今天他不死心跟着盛北安去了所谓的灵药库看了,里面腐烂的药材堆积成山。
皇甫宸阖了阖眼,眸光幽暗。若是制不出解药,要保住盛清越的孩子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而那个方法,很明显会让盛清越很受伤,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他并不想用。
皇甫宸心中低叹一声,暗道,希望到时候越儿不会恨她。他眼下做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他们的孩子着想。
而盛清越也正在想着要不要寄一封信给霖瑜,让他在霍铭没走之前先不要回来。
思量间,殿外忽然传来了福缘急促的声音,“殿下,殿下,不好了,文侧妃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文侧妃受伤?盛清越一顿,双目中难掩惊愕,好端端的她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