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不是想缘由的时候,不等皇甫宸下令,盛清越就让很福缘入殿,询问,“怎么回事儿?”
福缘把头磕得砰砰响,“殿下,太子妃,文侧妃从蓬莱殿回去后就神不守舍,不小心碰掉了喜爱的花瓶,还被割伤手臂,流了好多血啊,您快去看看她吧殿下!”
盛清越闻言,冷静下来,白了福缘一眼,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怪她了?什么不小心摔碎了花瓶,怕是回去后气得故意摔的吧?
皇甫宸剑眉微蹙,“请太医了么?”
福缘哀求的表情一顿,喃喃点头,“请了。”
皇甫宸冷淡挥手,“既然请了,让太医好好给她看看便是,孤又不会疗伤看病。”
“这……”福缘滞了滞,又磕了个响头,“殿下,文侧妃刚入宫不久,现在害怕的紧,很希望您陪在身边安慰。”
“害怕就让她自个安分些,别胡乱生事。”皇甫宸不傻,哪里不明白文侧妃的小心思,是以语气中便加了三分警告。
福缘脸色一白,“殿下,奴才担心文侧……”
“嗯?”皇甫宸挑眉朝他看去,眸光有着冷意。
福缘打了个寒颤,“奴才一定会转达文侧妃,奴才告退。”
直到退出殿内,走出老远,他才伸手抹了下额间的冷汗。
盛清越怔了片刻,蓦地脸上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皇甫宸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明知故问道,“越儿在笑什么?说出来给孤听听。”
盛清越茫然的揉了揉脸,自己笑了么?不过皇甫宸拒绝去见文静,她确实是挺开心的。
这难得娇憨的模样,逗得皇甫宸脸上也带出三分笑意,高挺的鼻梁凑近她的琼鼻,笑道,“越儿不喜欢孤去见别的女子对不对?”
许是他的语气过于柔和,眼神也格外的柔情,盛清越干脆直白点头,“对。”
皇甫宸愣了下,大掌扣在她的发顶,允诺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孤就不去见。”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盛清越正色道,“殿下要说话算话。”
皇甫宸点头,宠溺道,“好。”说完他问了句,“若是孤说到没做到怎么办?”
盛清越扣着他腰间的玉佩璎珞,头也不抬道,“你做不到,我就出宫呗。”
皇甫宸身形一顿,手下用力把她揽到自己怀里,如同两人原就是一体,一字一句道,“休想,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蓬莱殿中温馨甜蜜,宜兰殿却风雨欲来。
文静神经质的喃喃出声,“殿下呢?殿下怎么还不来!我都受伤了他还不过来!”
宫女荼儿看着她手臂上仍是流血不止的伤口,骇然道,“侧妃,您的手还在流血,先让太医给您包扎一下,成吗?”
“不!”文静摇头,“殿下看不到我的伤口,怎么会心疼我?你不明白,这血不能止!”
瞅着伤口自行凝血,看起来不够严重了,她狠狠一咬牙,干脆又在一侧皮肤上撕了两下。
“侧,侧妃,您不能这样啊,留下疤可怎么办?!”荼儿面色惊惧,却劝不住文静,所幸福缘很快回来,捎带了皇甫宸的口信。
文静不甘心,差点要亲自闯蓬莱殿,被荼儿两人死死拦下了,等太医给她包扎好伤口离去,她躺在贵妃椅上,呜呜哭了起来,声音悲戚。
“为什么,为什么殿下一直不过来?他怎么就那么狠心,连过来看我一眼都不肯……”
荼儿是她带入宫的侍女,陪着她自入宫以来就一日日的枯等,不禁感同身受的红了眼眶,却只能劝道,“小姐,殿下许是在忙呢?”
“胡说!他明明去了太子妃的寝殿!哪里是在忙,分明是被太子妃绊住脚了!”文静嚷嚷道,蓦地神色一变,“对,都是太子妃的错,都是因为她!”
荼儿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您小声一点,别惊动了旁人。”
她听人说了,前段时间,太子妃嗜杀残忍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结果没过几天,慎刑司就抓了好些人进去。
是太子下的命令,为的就是不让人诋毁太子妃。
文静掰开她的手,低声道,“是了,不能惊动旁人。”
荼儿见她安静了些,打水伺候她梳洗一番,便将她送去歇息。
文静孤零零的躺在榻上,手指一下下的划着嫣红被褥上的鸳鸯花纹。
从一个姨娘生不得宠的庶女,成为记在嫡母名下的嫡女,她忍受了嫡母的刻薄,撑住了嫡姐的嚣张跋扈,费尽心思才爬上来。
又百般讨好皇后,才成为嫡母都要跪下参拜的太子侧妃,好不容易熬出头,太子妃又成了她的拦路石!
在这宫中,不受宠的女子会有何下场?
文静低低的笑起来,眼神淬了毒般的狠辣,语气却柔和若水,“太子妃姐姐,你故意跟我抢太子,来日你可就不要怪我了啊。”
另一边,祥云殿中,柳慎娅得知宜兰殿的动静,轻轻笑了笑,“茗儿,替我送两只上好的雪参给文姐姐,让她好好补补。”
“是。”
皇宫的另一头,霍铭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文丞相,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旋即哈哈大笑着走了上去。
“霍将军远道而来,请坐请坐。”文丞相笑了下,指着一旁的位子开口。
霍铭点了下头,“敢问您是?”
“文桦。”
霍铭眸光一闪,大笑道,“原来是文丞相,失敬失敬。”
说罢他朝文丞相身后看去,面露疑惑,“怎么不见霖太医?霍某此次不远千里过来就是想请贵国的霖太医去一趟璃国。”
霍铭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皇性命垂危,眼下正等着霖太医救命呢,还望文丞相您引见引见。”
文丞相苦笑一声,“霍铭将军,不是文某不帮你引见,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霍铭一怔,眸光渐渐沉了下来,“文丞相这是何意?”
文丞相唉声叹气道,“实不相瞒,霖太医近日来不在宫中。他一向洒脱,皇上惜才也不限制他的行踪,现在他去了哪儿我们都不知道。这归期未定的……霍铭将军,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啊?”
霍铭眼神一寒,微笑道,“霖太医离宫这也是不可控制的事情,高人嘛都有些怪脾气。罢了,我霍铭就暂且在驿馆住下,等待着霖太医回来。文丞相,不知可行否?”
文丞相笑容儒雅,点头道,“霍将军有意,那自然是行的。”
他笑一声,伸手向前,“来霍铭将军,先用膳。”
霍铭颔首,笑着应了。心中则是有些不虞,霖瑜离宫,元国的人知道他要来竟然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故意害他白跑一趟!
最重要的是,墨兄交给他的事情,怕是要泡汤了。
转眼,霍铭便在京城里的驿馆中住了四五日。
盛清越见着他只是安稳住下并没有其他的过分的举动,一颗心不仅没放下来反而提的越来越高。
璃国皇帝病重都不急着回去,非要等霖瑜,这其中没鬼就怪了!
不过,霖瑜一直没有回京城,这倒是让盛清越放了不少心。
且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迹象,一颗心渐渐沉溺进初为人母的喜悦之中,连着盛清卿的下落都没空去搜寻。
正当她抚着小腹念着三字经的时候,衾儿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进来,“小姐,文侧妃求见。”
她说罢走到盛清越身边,神色有些怪异,“奴婢看文侧妃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盛清越纳闷,“她怎么了?”
衾儿表情愈发古怪,“您见见就知道了。”
盛清越黛眉一挑,改了原本不想见文静的念头,吩咐人把她带进来。
而直到见了文静,她才知道衾儿为何那般神情。
概是因为文静的变化太大了!
几日前,文静还是一个温婉素雅的女子,而今日她的打扮,着一身霞彩千色百褶宫装,满头金饰,艳丽的几乎有些咄咄逼人。
而且盛清越注意到,文静整个人显而易见的消瘦了一圈,尖俏的下巴惊心动魄。
这番改变,该不会真的是被她之前的话刺激到了吧?
盛清越拧眉想了想,觉得自己先头似乎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语。除了对待盛清卿,她对其他人都没有那种恨不得生食其啖的感觉。
盛清越瞥了眼手上的三字经,缓缓道,“文侧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文静福了一礼,皮笑肉不笑道,“太子妃姐姐,妾身想回一趟丞相府,特来向您请辞。”
盛清越一怔,侧妃无法回门,按理说待个几日得了主母或者相公的允许,是可以回去的。
她略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你去内务府通报一声吧,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也好有个章程。”
“是,多谢太子妃姐姐。”文静微笑,转身便走。
盛清越挑了挑眉,搁下三字经走到窗边看着文静的背影,好奇道,“衾儿,这说文侧妃这是怎么了?”
衾儿咽了咽唾沫,低声道,“依奴婢看,许是心伤了吧?那日她受了伤,接下来两天都不吃不喝,还是柳侧妃亲自过去劝了她,她才肯用膳。想来,她是饿了两日才这般削瘦了。”
盛清越一愣,惊道,“皇后怎么没管?”
皇后现下虽管不着东宫,但是得个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皇后知道她喜爱的文侧妃绝食,怎地都没个动静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