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里,盛清越正气得咬牙切齿。
她怎么了?
皇甫宸怎么不记得自己下过什么命令,他不顾忌她的命,还有脸来问她怎么了?
盛清越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心中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心寒。
心间里的寒气似乎在转瞬间蔓延至全身,尖锐的刺痛感密密麻麻的传遍周身。
盛清越咬着唇强忍下那股痛觉,只短短一瞬,刺痛感又消散了去。若不是她现在浑身冒着冷汗,恐怕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一场幻觉。
她刚觉得好些,身上的被褥便被人强硬的解开,要是刚才,她一定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如愿,可是她现在是一点儿力气都没。
“生病了?”男人低头查看着她的情况,面色微红,香汗淋漓,脸颊上甚至有一缕汗湿了的青丝。
若不是情况不对,皇甫宸几乎会联想到以往二人夜间时的情景……
盛清越调整着呼吸,冷声道,“只要不见到殿下,妾身就好得很!”
“你!”皇甫宸心中绮思瞬间消散,他怒道,“盛清越,你适可而止。”
她冷哼,“妾身是殿下强留在宫中的,如何适可而止?”
说罢她撇过头,艰难的背过身去,她身形一动,方才那股侵入骨髓的刺痛感又再次冒了出来,实在是痛得厉害,她发出轻微的痛呼声。
皇甫宸正在气头上,眸中冒火,哪里会注意到她的情形。
正好衾儿战战兢兢的段端了保胎药进来,他直接站起身,吩咐一句伺候太子妃喝下便出了殿门。
“他走了?”过了一会,盛清越方才转过头问了句。
衾儿回过神,一边点头一边走近,“殿下又去书房了,小姐,您还是把药喝了吧?”
盛清越有些犹豫,可一想到方才的刺痛就有些后怕,药是霖瑜开的,喝了应该会好一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正欲坐起身,却方觉手抖得厉害,“你扶我起来。”
“是。”衾儿将药碗搁到一旁,手刚扶着盛清越便惊叫起来,“小姐,您的衣裳怎么都汗湿了?”
“我刚刚练功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好受了些,吩咐衾儿去打些热水重新沐浴。
——
京城某处。
“阿青,沈郎还被关在天牢里,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月色下,美貌女子神情无助。
才刚刚结束云雨,她脸上还带着些许诱人的潮红。
墨青却皱了下眉,直接将人推开起身,“我怎知你想要怎么做?”
盛清卿被他推得哎哟一声,眼中有几分不甘,她这系统是不是出错了?怎么在一起了这么久,墨青还是待她这般冷淡?甚至,直到现在,墨青连脸上的面具都不愿意摘下。
她神色扭曲一瞬,紧接着,视线便落在了床前正在穿衣的男子身上。
墨青看似文弱,实际上他身上无丝毫赘肉,浑身肌肉强健。
盛清卿盯着他流畅的背部线条,眼中浮出一抹欲色,“阿青,我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嘛,毕竟,我的武功又不高。”
她嗓音低了下去,语气中有几分隐藏的极深的恨意。上一次她信誓旦旦的跟着天鹰族去皇宫行刺,结果天鹰族被尽数歼灭,若不是她跑得快,恐怕也落得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墨青淡漠道,“此事与我无关,你什么时候准备跟我去北漠?”
北漠荒无人烟,又条件贫瘠,盛清卿哪里肯去,几下敷衍过去便接着疲惫自己先行睡下,也就没注意到衣衫整齐的男子眸光含着深深地冷意。
若不是此人身上有着数不胜数的奇药以及药方,他根本就不屑多看她一眼。
墨青收回目光,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准备吹灭烛火,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翅膀闪动的声音。
他形状完美的褐眸微眯,将手伸出窗外,不一会,她的手心上便听着一只满身乌羽的海东青。
从海东青足下取出一张纸条,墨青展开一瞧,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不日便到。
墨青唇边含笑,低喃道,“你来了,那我与霖瑜的仇怨,差不多也该彻底了结了。”
他语气轻微,手下却猛然一用力,将纸条尽数震成了湮粉。
这日,盛清越午时方才昏昏沉沉的起身。
这几日她一练功便觉得周身隐隐作痛,只得暂且停下。且许是月份到了,她一闻见腥味便觉得难以忍受,呕吐不止。
照例的吐了一通,她方感觉好受了些。
“皇嫂,这是崇儿叫乳娘给你准备的香囊,提神醒脑,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对胎儿有益的。”皇甫崇估摸着盛清越坐的方向,小手在怀中掏了半天,方才取出一个绣的精致的香囊来。
盛清越偏头看了衾儿一眼,示意她收好。
“崇儿最近怎么有空时常来东宫,尚书苑不要求你做功课了么?”最近十一皇子来得及,盛清越对他的印象逐渐从一个漠不关心的被宫人欺负的皇子,转变成如今爹不疼娘不爱的让人怜惜的小可怜。
她摸着小腹,若是她的孩子能够侥幸活下来,没了生母,在这偌大皇宫,他是否能够好生活下来呢?
“皇嫂为何叹气?”皇甫崇正欲答话,就耳尖的听见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他秀气的眉毛紧蹙在一起,小声道,“是、是太子皇兄对你不、不好么?”
盛清越怔住,琢磨着皇甫宸似乎是有好几次未曾回来歇息了,面上却摇头道,“自然不是。”
她话音刚落,握着茶盏的手蓦地被另一只手抓住。
皇甫崇脸色通红,因为紧张语气有几分听不清楚,“皇嫂,皇嫂不用撒谎,我都知道了,太子皇兄要纳侧妃,他不会再对你好了!”
他排行十一,高不成低不就,又幼年眼盲。即使皇后收拾了他身边虐待他的太监宫女,但宫人们依旧没怎么把他当回事,有些话他顺耳便听见了。
太子皇兄是储君,他日后可以像父皇那般三宫六院。可……可是,皇嫂那么好,太子皇兄为何要慢待她?
皇甫崇心中为盛清越鸣不平,偏偏他口拙,一时半会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不全面,急得差点哭出来。
“他不会的。”盛清越缓缓摇头,她盯着皇甫崇还有着几分孩子气的面容看了会,“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她不会给皇甫宸先行抛弃她的机会。
“可是他纳侧妃是真的!”皇甫崇站了起来,大声道,“皇嫂,崇儿已经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
落下这句话,他便撇开盛清越的手,跌跌撞撞的朝远去跑去。
母后告诉他明年可以纳妾了,他不是小孩子。
要、要是母后能找一个像皇嫂那样的人陪着他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像太子皇兄这样,不明白皇嫂的好。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盛清越暗忖,十一这眼睛似乎算不上是天生眼盲,或许日后可以让霖瑜帮他看看。
正琢磨着,亭外忽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小跑而过。
盛清越皱了皱眉,喝道,“衾儿,出来!”
“小姐。”衾儿一步一挪的走过来,双手背与身后,看她紧张的模样似乎是藏着什么东西。
“你手里拿着什么?”盛清越抿了口茶,问。
衾儿愈发紧张,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盛清越抬头看她一眼,“拿出来。”
衾儿只得将手中之物交了出来,定睛一看,她手上拿的是一枚玉佩,玉质细腻温润,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盛清越这一世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可再见着此物之时,她仍是愣了愣,旋即直接将那枚玉佩拿到手中查看。
玉佩名贵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它做成了一个繁复的龙凤交颈而卧的样式。
而这个图案,在她生母留下的寒心诀图册上就有一个!
摩挲了两下玉佩,盛清越开口道,“这东西是谁交给你的?”
衾儿原本还不想说,在盛清越的再三催促下方才含糊道,“是……”
“大点声!”
“是凤国睿王!”衾儿干脆道,说完她又有些后悔,“小姐,奴婢听闻那睿王浪荡得很,他送来的东西,咱们还是不要了吧?”
睿王?盛清越眼神加深。睿王来了京城半月有余,她倒是还一面都未曾见过。
对于这个前世未曾谋面,今生又只耳闻齐名的睿王,她心中横生出几分好奇。
她想了想,直接将玉佩收入怀中,“衾儿,睿王现在在哪?”
衾儿低着头不敢说话,盛清越也没理她,回去换了身男装便准备出宫。
衾儿这时才知道急了,“小姐,殿下吩咐您不能出宫,您别……”
“腿长在我身上,又不是他身上。”盛清越嗤了声,对皇甫宸根本没什么好脸色,须臾她偏头望向衾儿,“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告诉我睿王在哪,我带你一块出宫。二你不说,我自己出宫找。”
衾儿眼眸睁大,足足好半晌才猛地一下泄了气,“奴婢听说睿王最近歇在如意馆。”
盛清越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下怀中玉佩所在的位置。沉思道,她练寒心诀的事隐秘的很,除开盛北安和霖瑜就无其他人知道。
那睿王,怎就凑巧送了她寒心诀图册上同样花纹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