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元国富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睿王眺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红砖绿瓦,眯着眼赞叹。
“王爷若是喜爱京城,大可常居此地。”他怀中的女子闻言,嘻嘻笑道。
说话同时,她雪白柔嫩的手指不住的在睿王裸露的胸膛上徐徐滑动。
睿王抓住她作乱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乖,本王要去见见元国的太子,等晚上回来本王再宠幸你。”
女子面色羞红,欲拒还迎的抽出手,“王爷天人之姿,想来纵使是太子也比不得您。”
“是么?”睿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狭长的双眼掠过一抹暗色,他要的,可不是仅仅在相貌上超过元国太子。
“请问可是凤国睿王?”有小太监奉命在宫外等候,见着马车犹豫良久方才走上前试探道。
“正是。”
小太监露出谄媚的笑容,“睿王爷这边请,太子殿下已经在来朝殿等候您了。”
睿王微微点头,没有去管凌乱的衣裳,背着手跟了上去。
在他身后,勋齐迅速跟上,低声道,“王爷,此处是元国皇宫,您须万事小心。”
睿王不知听没听见,脚步依旧不急不缓的朝前走着。
勋齐皱了下眉头,其实接待外国来访时辰,本该是在白日,但睿王却直接说了要天黑才会有时间。他当时觉得夜间不太安全,问睿王时,他却回了他一句,有些事情在晚上才好相谈。
勋齐越想越糊涂,眉头皱得更深。
来朝殿。
盯着头顶黑色匾额上书写的三个鎏金大字,睿王脸上浮现意味不明的笑容。
元国太子皇甫宸,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毕竟,对手太弱,与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想到此,睿王脚步轻移,不等太监进去通报,便自行走入殿中。
“睿王爷……请您稍候,劳奴才给您……”小太监急急跟了上去,见着殿中身穿明黄朝服,面无表情的太子,他有些慌神,跪下道,“殿下恕罪,奴才还未来得及通传。”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而殿中人中龙凤的两名男子谁都未曾注意到他。
皇甫宸起身,直视着面前身穿紫金华服,笑容妖媚的男子。虽对方站姿散漫,但眼底偶尔掠过的精光却显出了对方的不容小觑。
同样的,睿王也正在观察着他。一袭明黄色的朝服,神色冷酷,周身气势惊人,好似天生睥睨众生,万人之上。
睿王与他对视,眼神间隐隐透出了几分敌意。
睿王率先移开目光,大笑道,“阁下便是元国太子了吧?当真是名不虚传!”
“睿王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上座。”皇甫宸略勾了下唇角,旋即朝对面的位置指去,行止间尽显风度。
睿王眼珠子一转,走到位子前坐下。
酒过三巡,睿王遗憾道,“本王先前听闻贵国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可惜本王来的不巧,才刚到似乎就已经结束了。若是本王来得早一些,或许还能帮上一二。”
皇甫宸神色不变,并未答话。
“睿王爷,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下首,文丞相打了个酒嗝,含糊道,“下臣听闻凤国皇上对您爱重有加,连您蹭破了一点皮都分外担忧。您来我国是贵客,怎能容您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睿王闻言目光冰冷的扫了他一眼,见着他似乎酒醉只得收回视线。
殿中灯火通明,皇甫宸却瞥了眼外边昏暗的天色。盛清越那儿的事白日里他还未交待清楚,心中始终有些不放心。
按照霖瑜所言,她的身子若是有孕,基本上是母子俱亡的下场。
男人刀削的眉眼间爬上几许烦躁,他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同时站起身来,“孤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睿王爷自便吧。”
“且慢!”睿王叫住他,眼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压低声音道,“太子兄,本王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概是因为有一事相求,不知太子兄是否能够成全本王?”
皇甫宸沉声道,“睿王爷但说无妨。”
睿王笑了一声,正色道,“本王来此,是想寻找到失踪多年的师叔岳灵儿,不知太子兄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皇甫宸眼中划过一抹晦暗,岳灵儿,是盛清越生母的名字。因她身前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妾室,姓名并不为人知。
若不是他有次派人修葺太子妃生母坟墓,恐怕他不会知道。
而凤国突然冒出来的王爷忽然问起了这事,究竟是何意?
他目光动了动,启唇道,“孤不曾听说,睿王师叔失踪多年,许是早就亡故了吧。”
“兴许吧,不过本王曾收到师叔寄给本王的一封书信。那时,师叔许是已经油尽灯枯,便将膝下仅有的一女交托给了本王。”睿王长叹了一些,神色唏嘘,“眼下小师妹下落未明,若是能够找到她,本王定将她娶为正妃,终生爱之重之。”
他话音一落,皇甫宸的面容已是彻底地冷了下来。若是睿王所言不假,那他的师妹就应该是盛清越。那他求娶之人岂不是也是盛清越?
皇甫宸视线冷冷睨去,“睿王酒入五脏,说话怕是有些糊涂了,告辞。”
说罢,他便大跨步离开了来朝殿。
见着这一幕,殿中的众人愣了愣。方才太子和睿王的谈话他们并未听见,而见着太子直接离去。臣子们不禁思忖,太子约莫是不喜这位凤国睿王吧?
能入来朝殿的,多半都是朝堂上支持太子之人。现在见着太子动作,一些人对待睿王的态度也在不经意间冷淡了下来。
睿王对此仿若未觉,唇边的笑容反而扩大了几分。
他伸手抹去唇边的酒渍,看来他的小师妹,还真的是元国的太子妃呢。
——
这厢,出了宫殿,被夜间的冷风一吹,皇甫宸心中怒气一点点收敛了去。
他眯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开口道,“睿王在江湖上的身份是什么?”
叶锋出现在他身后禀告,“回禀主子,睿王似乎是龙栾宫之人。”
皇甫宸眸光冷了冷,元国初初建国,并不限制江湖门派发展自己的势力。他身为太子,对江湖上一些有名的帮派也略有耳闻。
而龙栾宫,是自元国建国前便早已存在于江湖的教派,也是江湖人俗称的魔宫。
盛清越的生母竟然出自魔宫?
皇甫宸心头略有些诧异,叶锋见状开口道,“主子,那睿王的身份是否有异?”
“他是凤国之人,身份真假与我朝无关,用不着多费心思。”只要他在知道太子妃身份后,不再对她抱有觊觎之心。
皇甫宸敛去神色,加快脚步朝东宫走去。
东宫。
“小姐,这已经是今日熬得第四份药了,您多少还是喝一点吧?”衾儿苦口婆心道。
榻上久久未传出动静,衾儿叹了口气,正要将快要失了热气的药拿去倒掉。身后就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衾儿连忙转过身行礼,“殿下。”
皇甫宸瞥了她手中的汤药一眼,眼神有几分不虞,“怎么回事?”
衾儿正愁着该如何劝盛清越喝药,闻言连忙道,“殿下,您快劝劝小姐吧,她一直不肯喝。”
她话音刚落,榻上忽然有一只手掀开帘子,一个棉枕被人用力掷了出来,“都说了不喝不喝,衾儿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想挨骂?!”
皇甫宸险些被枕头扔了个正着,俊颜上浮现几分怒色。
衾儿神色讪讪,她今日已经被扔过好几日枕头了,不过太子这……
“殿下息怒,奴婢听闻怀孕妇人某些时候会脾性不好,还请您多多谅解。”
闻言,皇甫宸有些意外,他倒是未曾听说有此事。不过,黑眸落在地面上险些扔到他的枕头上,纵使如此,太子妃也不该有随便扔东西的习惯。
皇甫宸道,“去给太子妃再准备一份汤药上来,往后若是再有今日之事,孤便治你们的罪!”
衾儿吓得面色一白,喃喃应了声是就连忙退下。
而在榻上,盛清越听到皇甫宸威胁衾儿的话语,心中的悲愤更为浓烈。
她一丁点儿都不想再见到皇甫宸,干脆用被褥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顺便还把帘子用金钩给锁上了。
皇甫宸走近,正欲拉开帘子便遇到了阻碍,他怔了怔,旋即脸色一黑,之前被盛清越隐瞒的怒火也一齐涌了上来,喝道,“盛清越,孤都还未跟你计较逃跑隐瞒之罪,你倒是先给孤闹起脾气来了,药不喝,还故意拿东西扔孤……”
他语气加重,说完,等着榻上的人来跟她服软。
一片静默。
“盛清越,孤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男人拧了下眉,刚想要直接拉起帘子,眼角余光注意到帘子上细腻繁复的花纹,想起这条帘子似乎是盛清越最喜欢的花样,忍着气费了少许时间将帘子解开。
帘子刚挂起,他便注意到榻上裹成一条蚕虫的一团。
蚕虫一动不动,好似里边根本没人一般。
皇甫宸顿了顿,回忆起方才衾儿说的话,尽量缓和了语气,“越儿,你怎么了?”
说实话,盛清越的反应让他有些纳闷。按照以前她的态度,不是应该对他献媚讨好么,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已经习惯了亲密无间,盛清越陡然闹起来,皇甫宸只觉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