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娘娘您若是不信,不妨问问您身后的福缘公公!”桃脯目光怨毒的看着福缘。
此话一出,正偷摸往隐蔽处移动的福缘霎时身形僵硬。
但福缘反应快速,连忙痛呼道,“娘娘,奴才是冤枉的!娘娘,奴才是无根之人,两只手也都没了,哪里能玷污清白姑娘。依奴才看,八成是这个宫女自己淫-荡不堪舍身给了某个侍卫,硬生生赖在了奴才身上!”
“住口!”盛清越暴喝,眼神极冷的刮在福缘身上,“做了恶事还不承认,你真该死。”
福缘被她喝的面色一白,眸子里又是惧怕又是怨恨。
皇后睨了眼盛清越,眼神有着淡淡的不满。一个主子和下人争执,未免失了身份。不过皇后心中早有决断,此时已经没了指正盛清越行为的心思。
“啊!”桃脯蓦地发出一声尖叫,眼中满是血丝的瞪着福缘,“明明是你骗我去了宜兰殿,是你!你骗我,还对我做出那种下等事!”
福缘忍着痛面色狰狞,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本公公跟你素不相识,当着娘娘的面,你怎能信口污蔑?”
“啊!!”桃脯又尖叫一声,离得最近的皇后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桃脯却是毫无所觉,她死死咬着嘴唇,连唇瓣被咬出血都不自知。
“桃脯……”盛清越面露担心,觉得桃脯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我没有污蔑你,你为什么不承认?!”桃脯大步上前,伸手用力拽着福缘的衣襟,再次逼问他,“你为什么不承认?”
福缘手臂上的伤口只是被简单了涂了一层药粉,现在被桃脯拽住他口中不断发出惨嚎,忽地他眼前一亮,“娘娘,您快派人来救奴才啊!求求您,救救奴才!”
皇后见着这一幕不耐烦的紧,想走心里头又念着方才还未把废除太子妃的话说完。
“衾儿,你快去把桃脯带回去。”瞥着桃脯质问福缘的场景,盛清越有心想等桃脯发泄一番,可旋即她注意到桃脯的表情逐渐变得疯狂,连吩咐道。
衾儿脚步方踏出去,下一刻便顿在了原地,惊愕的看着桃脯的方向。
桃脯松开福缘,任由他摔倒在地上痛叫,旋即她猛地伸手拽开自己衣襟上的脖领,“你不是说我污蔑你吗?你好好看看,我身上的这些是不是被你打出来的?”
众人朝她看去,目光先是诧异随后便是泛着几分惊奇。
方才桃脯进来时,旁人只觉她似乎穿的厚了些,现在她解开脖领,露出颈间的青紫掐痕,顿时明悟过来。
她的衣裳,似乎是在给她遮掩伤疤的!
面对着各色视线,桃脯竟是笑了,伸手覆在腰间。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盛清越睁大眼,忙阻止道,“桃脯,您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听我的话,现在就回去歇着。福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放心好了!”
桃脯咧嘴一笑,笑容里有着她这个年龄段特有的单纯。盛清越却莫名的有些不安。
“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奴婢说的是实情。”桃脯轻轻开口,她手一松,外衣瞬间下滑,紧接着她将自己的中衣扯开,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
盛清越吓了一跳,桃脯回来时她只注意到她表面上的伤情,没想到身上还伤得这么严重!
登时,她刷地一下朝福缘看了去,眼中满满都是杀意。
其余众人也为之侧目,原来这个小宫女真的被福缘公公给……
“这些是福缘公公用热油烫出来的,这个是他剪刀划伤的……”桃脯不疾不徐的说着,半裸着身子跪下,“皇后娘娘,您现在该是信了吧?”
皇后脸色铁青,活像是看着了什么脏东西般表情十分厌恶,“不像话!”
宫女在大殿里宽衣解带,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桃脯哽咽一声,没了衣物遮蔽让她忍不住稍稍瑟缩了下,其他人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羞愤的恨不得立刻去死。
可她仍是强忍了下来,问,“皇后娘娘,现在您知道太子妃是因何处置了福缘,这一切因奴婢而起,太子妃情有可原,还望您能宽恕她。”
皇后面色阴晴不定,冷冷看了眼桃脯,似是不屑跟她说话般又看向了盛清越,“事情是如你这宫女所言?”
盛清越心中叹了口气,无言颔首,她阖了阖眼,朝皇后福了一礼,“母后,福缘所犯罪行罪不可赦,请您下令即刻处死他!”
这是在命令她?皇后不悦的眯了眯眼,她瞥了眼福缘,心中恨铁不成钢,都是跟了她许多年的老人了,竟然还敢泛出这种事来。
可是,要是赐死福缘,就证明她冤枉了盛清越,即使后面盛清越违令,最后也只会被美化成据理力争,这可不行。
“母后?”见皇后迟迟不语,盛清越又问道。她站立已久,现在脚膝酸软,借着身旁的一颗柱子方才站直了。
皇后沉吟一会,佛珠在她手中转过一个完整的圆。盛清越沉静的等待着,须臾,皇后便开了口,“福缘是老大不小了,伺候本宫多年,现在双手尽失,给他结一门亲事,有个人伺候他也不错。”
盛清越闻言变色,她不敢相信一直宣扬自己仁慈的皇后会说出这等话来,一时愣住了。
“奴才叩谢娘娘,娘娘对奴才有再生之德,奴才明日便去护国寺为娘娘您一盏长明灯。”方才吓得浑身瘫软的福缘瞬间活了过来,奉承着皇后。
皇后表情好看些许,摆手道,“行了你起来吧,你们几个去扶着点福缘,免得让他伤上加伤。”
几个随侍宫人面面相觑,瞥一眼福缘脸上的得意之色,再看一眼跪在前头摇摇欲坠的小宫女,心头不禁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表情。
福缘奸淫宫女,皇后娘娘竟然直接把那宫女赏给他了!要是换做是她们,娘娘是不是也会这么狠心?
这时,盛清越终于反应过来,怒吼道,“母后您这事何意,福缘将死之人,依儿臣看给他结一门阴亲才算妥帖!”
皇后神色一沉,不悦道,“这里是本宫做主还是你做主?”
盛清越一滞,咬咬牙没说话。
皇后冷哼,垂头看向桃脯,“小宫女,日后你便待在福缘身边,奉本宫的命令成亲,相信福缘必定不会亏待你。”
桃脯吓得呼吸都停了,连连摇头,嘶哑道,“不……奴婢不愿!”
皇后皱了皱眉,暗中道一句真不识相,却不再理会桃脯,对崔枝吩咐道,“福缘的亲事本宫就交给你来操办了。”
崔枝神色有些不自然,喃喃应了声。她在皇后跟前伺候这么久了,从没见过皇后如今日这般,无情。
或许娘娘只是对他人无情,对他们这些老人还是好的吧?比如福缘,崔枝有些不安的想着。
看着皇后高高在上宛若施舍桃脯的神情,盛清越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心中戾气,皮笑肉不笑道,“母后不是一向自诩是个菩萨心肠么?怎么今日做尽了恶事,您难道不怕您尊崇的菩萨夜里给你托梦,呵斥你假仁假义,伪善恶毒?”
“盛清越!”堂堂皇后,听见盛清越这一番贬斥声早已是气得胸口生疼,“本宫成全一对有情人有何不对?”
“有情?”盛清越冷笑,“母后不过四旬,怎么也学着古稀老人老眼昏花呢?”
皇后脸色青青紫紫,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睛充斥着无尽的怒火。
盛清越见状轻轻哼了声,“儿臣的宫女被贼人占了便宜,若是贼人不死,儿臣心何安,阖宫上下的宫女心何安?”
她长叹一声,勉强对着皇后福礼,“还望母后看在所有宫女的面子上,公正处置这件事。”
“本宫还不公正?!”皇后双目圆瞪,同样是勉强还维持着几分昔日的端庄优雅,冷道,“自古女子没了清白之身,贞烈点的都是自戗而亡!你这宫女……”
她指了指桃脯,“既然她已经是福缘的人,若是你执意赐死福缘,她如何苟活?即使厚着脸皮活下来,宫中也不会要一个不知廉耻的宫女伺候!”
盛清越咬牙,“母后您这是强词夺理,桃脯是儿臣的宫女,儿臣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这里同样是本宫的后宫!”皇后怒斥。
盛清越瞪眼,不甘示弱的与皇后对峙。她若是这个时候退了,桃脯的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桃脯呜呜啜泣着,她似有所感,抬头一看,被人扶起来的福缘正诡笑着望着自己。
桃脯心口一缩,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弥漫上来。要是剩下的一辈子都要待着这种人身边,她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奴婢宁死也不会嫁给福缘公公!皇后娘娘您为了自身名誉要奴婢要嫁给奸淫奴婢的贼人,可是奴婢死都不会愿意的!”
“什么?”皇后怔住。
盛清越也是一愣,见桃脯表情坚决,知晓她真有死志,连道,“桃脯,别说傻话。”
桃脯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奴婢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若剩下的一生要与贼人共渡,奴婢宁愿舍弃!”
皇后闻言神色不变,口口声声说要死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要死的时候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愿意赴死……
她正想着,前方忽然传来嘭的一道闷响,紧接着是宫人们慌乱的声音,“桃脯撞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