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谁？
凤离握紧了匕首，朝林楚楚走过去。
她走的极慢，几步路就能到的距离，硬生生拖出了许长的时间。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楚楚的心尖儿上，让她呼吸困难。
凤离蹲下身去，凉凉的匕首，贴在林楚楚最引以为傲的秀丽脸颊上。
“你说，我是先划花你左边脸颊好，还是先划花你右边脸颊好？”
林楚楚咬紧了牙关，瞪着顿在脸颊上的匕首，双眼底下全是恐惧和害怕。
她很想摇头，却又怕触到了刀尖。
她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说“都不好”！
可人一旦做错了事儿，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何况像她这种，反复被凤离警告后，还能一错再错的，更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才行！
凤离看她不回答，低低的笑了。
眼中暗芒一冷，“既然你做不出选择，那我帮你选吧。”
贴在林楚楚左脸颊的匕首徒然一竖，锋利的刀口带着寒冰一样的冷彻。
林楚楚瞳孔一缩，心脏差点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凤离要划开的瞬间，背后徒然挤出来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凤离动作一顿，缓缓回头望去。
视线下那人微微一愕，“咿？怎么是你？”
凤离眯着眼，同样的话，她也想问来的这个人。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口，林楚楚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她手里溜了出去。
直奔向来人，抱着那人的手臂，她楚楚可怜道，“阿姑，这个疯女人给我下毒，她还要划花我的脸，你快让人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凤离愣了一愣。
阿姑？
她目光凛然，总结出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人和林楚楚认识，并且关系非同一般。
在四海楼的时候，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
莫不是提前约好的，一个下毒，一个解毒？
不对。
依照林楚楚想要至她于死地的那股狠劲儿，断然不会先下毒，再去救人。
这个推测说不通。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离表面平静，心底里掀起一阵阵暗潮。
她发誓，若是这两个人真的是联起手来给她下毒的话。
不管那人之前救没救过凤冥，她都不会放过！
那人似乎穿破了凤离的心思。
拨开手臂上扒着的爪子，笑着打招呼，“真巧啊，你怎么会来丞相府啊？莫非，你认识我，专程来找我的？”
“阿姑！”林楚楚毒气攻心，见来人不向着自己，反倒是闲散地跟她讨厌那人打招呼，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怎么的，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凤离就冷眼看着，暗自咀嚼她话里的含义，“找你？”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倒像是她天生就住在这里一般，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似的。
凤离抿起唇，忽然脑海里闪过她之前夜探丞相府的那一晚。
当时她躲在水中，听见的那个声音，似乎……
凤离一想到这里，不禁蹙了蹙眉，直直的盯着那人看。
那人笑呵呵点头，把林楚楚晾在一旁，反倒是对她十分感兴趣，“对呀，这里是我家啊，你来难道不就是为了找我的吗？”
护卫们围成一圈儿，听了汗颜无比。
最后那个看门的家奴，实在不忍心看见自家老夫人这般天真。
便上前说道，“老夫人，这位小姐是来找林姑娘的，她说林姑娘下毒谋害将军府的小少爷。”
对方一愣。
眼睛瞪的大如牛瞳，声音扬了扬，“你刚才说什么？将军府的小少爷？那你……你莫不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吧？”
家奴忍不住抹了把冷汗，小声提醒自家老夫人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姑娘对人下毒。”
“我耳朵又不聋，需要你重复提醒我吗？”老夫人撇撇嘴，对看门家奴表示出很大的意见。
家奴汗颜，心尖抖了抖，“老奴不敢不敢……”
“那你还不退下去，还有你们，站成一排吃果果吗？看着就晕我眼，看把我晕的我脚痛都犯了，你们赶紧退下去退下去。”说着脚下一斜，摇摇晃晃快倒地似的。
别说，学的还真挺像的！
护卫们悬起一颗心，还真怕老夫人倒地上，连忙往外退去！
眨眼功夫，就清场干净。
闲杂人一走，凤离看老丞相夫人直了直身，又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
心下不免哑然，她现在是真看不懂这个人了。
老丞相夫人凑上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就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是吗？”
凤离蹙眉。
身子往后，拉开了几寸距离。
她并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哪怕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一脸和蔼热情，并不像坏人。
“阿姑！我……”林楚楚两次被忽略，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
她体内的毒，都快渗透到四肢百骸了。
若是这个时候再不救治的话，一定会没命的。
阿姑难道就不能先救救她吗？
林楚楚咬咬牙，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把凤离咬死。
她没出现之前，阿姑只会在乎她，对她一个人好。
可她一出现，就把阿姑的全部注意力都抢走了，还让她被彻彻底底的忽略！
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其实林楚楚这种想法有点儿过于强加与人了，毕竟老丞相夫人成天嘻嘻哈哈惯了，对谁都是好脾气的模样。
对着她笑两下，林楚楚就把自己在老丞相夫人心中的地位提升起来，这点儿想法纯属自作多情！
更何况，老丞相夫人虽然年过四十，但生性活泼直爽。
每天除了操心丞相大人啥时候给她娶个媳妇之外，就是不断给自己寻找乐趣。
而凤离这个人，看起来明显要比林楚楚这个只会巴结讨好她，要有趣儿得多了！
所以她自然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凤离身上去了！
当然，老丞相夫人这点儿喜好，也无意中暴露出自己抖M的潜质。
“噢噢，对对，先给你解毒。”老丞相夫人像是这才记起她还身中剧毒，连忙从怀里掏出银针。
不想掏出银针的一刹那，被凤离抢了去。
“啊咧？”老丞相夫人惊讶的盯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心，东西呢？
“杀人偿命，林楚楚，你该不会连这点儿常识都不懂吧？”凤离捏着银针包，冷飘飘的声音压迫下去。
林楚楚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老丞相夫人“瑟瑟发抖”地两手膜拜，心中直呼“太帅了！”。
林楚楚知道眼下唯一能庇佑自己的，就只有老丞相夫人了。
她艰难地挪到老丞相夫人身边，伸手扯了扯她袖子，声音近乎哀求，“阿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
“可是她看起来就一副不好说话的模样啊，我怎么救你啊？”老丞相夫人一脸天真地反问，又摊开两个空空的手掌心说，“而且，我的银针也没了，这下更没法子了。”
她虽然不知道林楚楚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从刚才那只言片语中，也大致摸出了一把因果。
在四海楼救的那小少爷，怕是就中了眼下林楚楚身上这一模一样的毒吧。
难怪她当时瞧着就觉得有些眼熟。
还真没看错……
林楚楚看老丞相夫人一脸无辜，摆明了不太想管事儿。
她咬了咬牙，紧紧抱着老丞相夫人的手臂哀求，“阿姑，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阿爹把我交给你，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如何对我阿爹交代啊？”
说这个林楚楚是草包，还真是有些抬举她了。
求救不成，竟然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来威胁老丞相夫人。
老丞相夫人虽然看着好说话。
可人都是长着一根反骨的，越是被威胁，反而越不怕死地会反推她一把。
她也不怕惹怒老丞相夫人，把自己逼近火坑去！
凤离讥诮地想，所以这林楚楚的脑子里存的大概是水泡吧。
再反观老丞相夫人，那一脸黑沉如雷雨天里的乌云。
很明显是不满别人这么威胁自己。
毕竟当初执意要赖在丞相府的，可是林楚楚自己！
就算林楚楚出什么意外，那又关她屁事？
不过，想虽然是这么想。
可一想到自家那倒霉师兄早年丧妻，膝下也就只剩林楚楚一个宝贝闺女。
便忍着心底的不耐烦，生硬的点了下头，“我试试。”
林楚楚破涕为笑，用袖子擦了两把嘴角上的血。
老丞相夫人怕被她袖口弄脏，连忙甩开手。
朝凤离走过去问，“阿离小姐，我在四海楼的时候，就已经给将军府的小少爷解毒了，他人既然没事，那你能不能放楚楚一条小命儿？”
凤离冷眸垂了垂，凤冥确实是被她救过。
但是一码归一码。
该谢的人，她会谢。
可该报复的人，她一样要报复！
便冷翘起嘴角反问，“我如果说不能？”
“很好，我试过了！”老丞相夫人一拍大腿，回头望了下愣在原地傻眼的林楚楚。
“阿姑！”林楚楚就算没被毒气攻心，也要被气得喷血了！
这哪里是什么尝试啊，分明就很敷衍嘛！
在这悲愤交加之中，林楚楚磨牙再磨牙。
毒气在愤怒之中，急剧上冲到脑门。
眼白一翻，竟活生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