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以为是前院的客人迷了路,正好心上前询问,那女子反倒被奴吓了一大跳,什么也没说就跑开了,不知道这算不算?”
“红衣女子?我在前院没见着有客人传红衣的啊。”
“是啊,后院也没有。”
左右两拨人信誓旦旦地咬定都没见过这号人物。
管事的以为那男奴乱讲,正要呵斥他退下去。
凤离却一抬手,“等等!”
在场所有人都顿了顿。
她缓缓走向那个男奴,用手比拟起高度和胖瘦,询问道,“那个女子是不是这般身量,手里拿着一只鞭子?”
小男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看那红衣人跑开时,手中确实露出了一截鞭子。
忙点头如捣蒜答话,“是的是的,就如小姐说的这般。”
不过小姐有没见过那个女子,怎么会知道那红衣人手里还拿着鞭子?
小男奴心底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反观凤离的表情,犹如覆盖了一层寒霜,看的人心惊胆战直咽口水。
管事的虽然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人毕竟是在酒楼里出了事儿,他作为这里的管事,自然要负担上很大一部分责任!
于是他上前揖了一揖,赔不是道,“小姐请听我一言,眼下小公子病情不稳,不如我派人先行送往医馆,也好让小姐安心。
至于下毒这件事,确实是四海楼的疏忽,四海楼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交代就不必了,先帮我把人送回将军府。”凤离冷酷说道。
她心底已经大致猜出了下毒的人。
虽然她还不清楚林楚楚什么身份,但她和大齐国的丞相搅在一起,就是这些人根本得罪不起的。
看来她还是太低估林楚楚的能耐了,原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刁蛮任性了些。
没想到她竟然会暗中给她下毒。
这笔账,她要亲自找她算!
管事的在听到将军府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招来两个手脚健壮的,把凤冥送往将军府。
凤离则是单独前往丞相府去要人。
敢伤她手里的人,这一回,谁也保不了林楚楚!
……
丞相府。
“你是谁?”看守大门的家奴见凤离气冲冲走来,便上前询问身份。
“我找元歌。”她负手而立,声音凉凉。
分明是四月艳阳天,却让那家奴硬生生打了个摆子。
盯着凤离打量起来,心底里不禁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一来就直呼大人的名讳。
要知道,京城里不少女子对他家大人,那可都是恭敬爱慕,平时用的都是尊称。
何曾像她这般对大人出言不逊。
莫不是这京城里的小姐们,求见大人没有门路,想出了这个新花招来?
想到这里,那家奴忍不住哂笑道,“这位小姐,我家大人不在府中,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
他说话也还算客气,没有一般大户人家那种狗眼看人低。
不过凤离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把那家奴的客气放在眼里。
何况,她来找的人是林楚楚,刚才说找元歌只不过是冠冕话。
若是他不在家,那就更好不过了,也省的她到时候教训人时给她添麻烦。
一想道昏迷过去的凤冥,凤离便直接挥开了家奴,踹开府门冲了进去。
家奴原以为对方只是个故作声势的娇滴滴小姐,被这么大力气一推,连忙反应过来情况不妙。
后脚冲进府里去叫人,“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人闹事!”
不一会儿,便冲出来七八个护卫,手里拿着长木棍,把凤离团团包围了起来。
各个警惕地盯着她,大有一番她要是再往前走一步,他们随时就要冲上去把她给拿下的架势!
凤离站定在原地,凭她的身手,撂倒这个几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不过在动手之前,她还是选择和对方打商量。
“我只找林楚楚。”
在大门口跟凤离说话的那个家奴站了出来,严肃道,“你一会儿找大人,一会儿又找林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离听了这话,眼角冷斜,“照你这话,林楚楚当真就在丞相府里是吗?”
家奴仿佛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捂着嘴,直勾勾地瞪着凤离。
看他这反应,凤离越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拂手冷冷道,“让开!”
那家奴又怎么会顺从地让开?
看凤离脚步往前,便挥手朝护卫做了个上的动作。
护卫们一股脑儿,举着棍子朝凤离敲打上去。
凤离沉着脸,丝毫不慌张。
等人席来时,一脚踢开挡路的,夺过手中的木棍,往背后一挥,就把背后那群偷袭的护卫全都打了出去。
家奴面色大惊,“放肆,你竟然敢在将军府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家奴气的直跳脚,欲呼唤更多的护卫过来。
凤离一棍子敲在家奴腿上,家奴被绊倒在地。
正欲爬起身,木棍带着风刃从他耳根子边儿,斜斜地插在地上,顿出一个大窟窿,吓得他大惊失色。
凤离微微俯身,扬起一抹摄人魂魄的笑,“你包庇林楚楚毒害将军府小少爷,你说,到底是谁不想活了?”
家奴和趴在地上抱着腿痛苦呻。吟的护卫们一听了这话,全都愕然。
家奴下一刻才渐渐反应了过来,愤愤道,“你胡说!林姑娘怎么可能会毒害将军府的人!”
“是不是胡说,等我找到人一对质就知道了,反倒是你们,谁敢再阻拦我一步,那就是林楚楚的共犯,在犯这个低级错误之前,好好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在场人自然不傻,听得懂她话里的深意。
也是,等林楚楚罪行坐实,就算大人也未必能保得了人,何况他们这些小角色?
为了一个不太相干的人,去得罪将军府,实在很不划算。
说不定,还会落到一个共犯的下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他们也算是尽力保护过林姑娘了,到时候若是大人问起来,他们也不怕没个交代。
一想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护院们倒没急着爬起来阻止人。
而是等凤离走远后,才缓步跟随在后面。
一来嘛,是职责所在。
二来嘛,也能看看事实到底是不是像她说的这样。
没了人束缚手脚,凤离走的飞快。
眨眼间就到了一个廊腰缦回的地方,面前恍惚闪过一抹娇艳的红色。
她目光一沉。
快步冲上前去,从背后抓住了肩膀。
林楚楚回府后,听下人说老丞相夫人今日心情极差。
为了讨好自己这个未来婆婆,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小姐,专门去厨房做了小点心。
正端着去孝敬自己未来的好婆婆呢,没想到背后突然冲出个人来。
林楚楚条件反射就扭过头去骂人,“是哪个没长眼的贱奴,竟然敢冲撞上本姑娘,不想活了是吧?!”
扭头过去,看清人后,林楚楚脸色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逃跑,可肩膀上的那只手沉稳有力地定住她,根本就逃不走。
林楚楚定了定神。
想起今天她做的事情隐蔽无比,应该没有人察觉才对。
何况她还亲自在凤离面前晃过一圈儿了,连她当时都没有看出破绽。
所以,她更不可能发现什么端倪。
林楚楚在心里,给自己作了一番建设后,皱起眉不悦地问,“你来丞相府做什么?”
说完又看了看四周,心底不免纳闷。
这丞相府的戒备不至于这么松散啊,连她这么大个活人走进来都没人发现。
看来等元哥哥回来后,她得好好跟元哥哥打个小报告才是。
“你说我来做什么?”
凤离找到人,见林楚楚不仅没有丝毫愧疚。
反倒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眼神顿时寒了一层。
她面上却沉静的吓人,笑得一度让林楚楚认为她不过是来找人要谈天说地闲聊的。
就在林楚楚要大松了一口气时,肩膀上的手徒然一翻。
把她这个活生生的人直接甩了出去!
人甩在地上,手里的东西也全部打翻。
林楚楚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这个疯女人,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你又如何?”
呵,比起凤冥经历的危险。
打她,实在太轻!
一想到她下毒谋害自己,谋害凤冥的歹毒心肠。
凤离就恨不得当场把人给撕碎!
不过,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沉着脸,把一包热乎乎的用布袋包裹着的东西扔过去。
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吃吧。”
吃?
林楚楚捂着疼痛的肩膀,俯过去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那布袋里面装的,竟然是一碗打包来的菜。
这菜她动过手脚,自然不会认错。
这个疯女人,竟然叫她吃?
她除非是脑子出毛病了才会吃!
林楚楚深吸了两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故作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敢在丞相府闹事,等元哥哥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作势要走。
凤离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扯住林楚楚的头发,直接把人按到了地上。
林楚楚花容失色的脸,就贴在那碗菜的碗口边沿。
只要她动一动嘴皮,就能尝到那狠厉的毒药。
林楚楚心如擂鼓,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惶恐地瞪着碗口,拼命仰起头朝凤离摇头。
隔在不远处的护卫这时候纷纷走上前来。
虽然这位小姐口口声声说林姑娘谋害了将军府的小少爷,可他们沿路听的是一清二楚。
根本就没听出林姑娘承认什么啊,他们心底里开始有些摸不准了。
眼下真相不明,又看林姑娘被她这般凌辱,这些人才站了出来。
而在护卫们站出来的一瞬间,林楚楚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冲他们拼命使眼色。
护卫正要说话,凤离嘴角弯起一抹冷笑,蔑了眼护卫。
抿唇冷冷道,“这是我从四海楼带出来的一份食物,不过是想请你吃两口,你何必这般恐慌?”
护卫冷汗涔涔,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什么请你吃那般啊。
他们看林姑娘那可怜模样,犹豫着要不要帮一把的时候。
却听那凉薄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说,你早就看出有问题,害怕被自己毒死?”
护卫们闻声一惊!
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个普通的木碗上。
碗里装着在普通不过的食材,而那打包食材的碗和布袋确实又印着四海楼特有的标记。
这食物出自四海楼无疑,那林姑娘盯着碗口的目光似乎过于忌惮和害怕,这么仔细一观察,确实有很大的不对劲儿。
莫不是,真叫这个不知名的女子说的那样?
林姑娘真的给将军府的小少爷下毒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那些护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默契。
竟齐刷刷一致往后退了三步。
态度摆的很明显了,他们现在不敢参与这件事。
没了这些闲杂的打搅,凤离端着碗,直截了当地把汤水往林楚楚嘴里灌。
林楚楚左右闪躲,凤离便捏住了她的脸,逼迫她长大嘴巴喝。
一碗汤水,淋淋洒洒,也被灌了三分一进去。
凤离厌恶的捏着林楚楚的喉咙,让她没办法呕出来。
林楚楚体内翻滚的痛苦,让她预感到毒就快发作了。
她又怕又急,什么也顾不得,声嘶力竭地大喊了起来。
而站在旁边那群护卫,却没一个敢上前去的。
毕竟谁也不敢招惹到这个女人,不敢招惹将军府。
随着林楚楚的呼喊,她体内的毒发作的越加迅猛,嘴里已经开始往外吐血了。
凤离见自己目的达成,满意地松开了手。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样就结束,等她一走,就冲上去给林楚楚施救的时候。
却见她不慌不忙从腿弯处拔出了支匕首。
匕首刀面锋芒无比,反射的冷光,印在凤离那一双眯起的眸子上,叫人看了心口突突直跳。
“你……你还想做什么?”林楚楚害怕地往后退,嘴巴鼻子里全都是血。
自作自受的人,凤离从不会给予可怜。
“刚才那毒不过是还给你,你不该激怒我,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热衷于报复别人。”
很不巧的是,林楚楚这个草包,就是她第一个热切想要报复回去的人。
怪谁?
凤离握紧了匕首,朝林楚楚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