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架不住他位高权重啊,但凡他拿身份出来一压。
那几个男看客估计也会认怂,横竖情况对她都不利!
凤离手心不由得捏起一把冷汗。
寻思之际,却见那月牙白长袍一倾,他盘腿便坐在了地上,左手掌着弓。
浓墨入水的飘逸长发披散而下,桃眸下的眼睑微微低垂。
如梦似睡,叫众人摸不清头脑。
凤离眯起眼,淡淡地看着他。
这厮又在耍什么花招?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牵制战略,她就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那修长如白玉的手掌,从袖管里微微探出,圆润好看的指头,勾勒着弓弦,行云流水般地撩拨起来。
秀长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交错,诱。惑人心。
他神态清逸,两鬓丝发飘舞,如风如树,如花如露。
暖风卷起他宽大的袍袖,宛若遗世独立。
随着他右手的拨弄,刚才那熟悉的音律,被他重新反弹。
凤离当即怔住!
他竟然还能把一支音律,一音一律地反弹出来?!
从来只听人反弹琵琶,却从未见识过有人能把一根独弦弹出这么多花样的。
看来这厮也不是只会招蜂引蝶的花瓶啊。
在仔细听那反弹之音,似乎比刚才听到的要好许多。
至少没让她听得头晕脑胀,浑身不适。
凤离再环顾了下四周围观的看客们。
那些人神色倦忧,像是想起了人生里最过悲惨的往事,纷纷泪襟满面。
这个现象着实奇怪!
难道跟元歌弹奏的音律有关?
不对,若是音律的问题,那她一样也听到了。
为什么她就没事?
凤离正离奇地思索,脚下“扑哧哧”传来响动。
她垂头一看,不由得大惊!
那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鸟群,居然又全都复活了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死了的东西,又怎么会复活?
凤离心底下翻滚起阵阵惊疑。
弹奏人抚袖止了音,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让天地万物顿时色彩。
“火燕在飞动的时候,翅膀对四周的声音格外敏感,每次遇到秃鹰,就习惯用撞死的法子来迷惑猎物的视听。
我刚才不过是用弓弦模拟出了秃鹰的声音,让这些鸟群自动掉下来,可没有伤害它们一分一毫,照这样说,是我赢了。”
凤离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如冰。
所以,这厮是利用了动物的遇见天敌后自保的意识,来达到获取铃铛的目的。
并不是什么邪术?
呵呵,果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连火燕的特性都预算好了。
如此一来,他先前热情的跑来找她比试,莫不是故意给自己下的套吧?
就为了她腰间这个荷包?
凤离总觉得有几份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一时间,她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儿。
而场上的欢呼,经久不绝。
疯狂的小姐们把她挤出去,一窝蜂朝着坐在地上那厮涌去。
而剩余的小姐们,则是跑去跟骑射场的场住叫卖。
“场主!那把弓,就是那把被丞相大人摸过的弓,你卖给我,我出一万两买了!”
“还有那箭,就是丞相大人碰过的那篓箭,我也出一万两买了!”
“买弓箭算什么,哼,我决定了,从今以后我要勤奋练琴,期待有朝一日能练出想丞相大人这般魄力来!”
“你这句话太一针见血了!说的太对了!我也要勤奋了!”
“啊,那也加我一个!”
鹅黄色小身板儿冒出头,高举着手,“我,我,还有我!”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怯怯道,“可是小姐,你今早才劈了老爷送到你闺房里的琴呐。”
凤离被挤出后,在抬头,已经望不见那厮的影子了。
她卸下弓箭,往外走。
心底里却怎么想也不甘心!
她骑射一流,若是轮真实力,她未必会输。
可她轻敌了。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厮竟然会这般不要脸,做投机倒把的事来。
窥一斑而知全豹,想来他那丞相的职位,怕是名不副实吧。
凤离心底有气,自然就把对手要多不堪想多不堪。
且不论事实如何。
至少她这样想一想,心底下也会舒坦许多。
从骑射场出来,日头已经斜下去了。
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要让春露给念叨死。
加上输了比赛,凤离也没有闲逛的心思。
便打算还了马匹,往回走。
忽然面前一恍,白衣无风自拂。
元歌眸光如水,在她身上渐渐晕开。
他懒懒地探出手,做出索要东西的姿势,“小丫头,你答应我的东西,可不能食言?”
脂粉香艳成群,他不惦记,非要惦记上她腰间的荷包。
这厮脑子果然还是出了毛病。
凤离眼一眯,唇角弯起一抹讥笑,“我又不像某些人,输了便是输了,说出去的话,又怎么会食言。”
他俊脸上划过一抹慵懒的笑,抖了抖自己的手掌,像是在催促她快些拿来。
凤离磨牙嚯嚯,扯下荷包扔给他,“给你!”
不过就是一个荷包,这东西将军府有的是!
凤离踏在地上,愤愤离去。
元歌低头翻开那只荷包观摩,慵懒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让她大方地把名字绣上去,还贴身佩戴在腰际?
依照他对大齐国的王孙贵族的了解,确实不曾听过这人。
莫非,是寻常人户?
想到此处,那俊脸上弹出一阵阵寒冰。
凭空唤来影卫,把荷包丢出去吩咐,“拿着这个东西,查一查京城里的常户,看看哪家公子有叫秋的。”
“秋?”影卫一愣。
垂头看了看手上里的荷包,这荷包做的很是别致。
边角的刺绣,更是意蕴横生。
若不是大人提醒,他还真辨不出这是个秋字。
不过……大人查这个做什么?
影卫满心疑惑,但是主子发话,他也不敢擅自询问,拿着荷包领命去做事儿。
……
凤离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余晖洒在她脸上,将她一脸冷气衬地无比明显。
管家远远便瞧见了,吞了口口水,不敢上去触霉头。
可垂头又看了看手上拿着的东西,还是硬着头皮冒出头去。
“大小姐。”管家笑呵呵上前问候。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他这个大小姐却一脸冷酷,根本就没打算给他面子啊。
“有事?”凤离瞥了眼管家,眼底全是冰渣。
管家吞了口口水,“大小姐,明日便是小少爷的十一岁生辰,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