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好强么?”源朝歌看着愣着说不出话来的秦时雨,一字一顿清楚地说道,“我都带人来救你了,你还不给我开门?你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秦时雨噗嗤一声笑了,眼神在月光下盈盈流转光彩:“是,是我错了,源总真关心我呀,让我受宠若惊……”
源朝歌移开目光,不看她的眼睛:“我承认是我从前对你太疏忽,让你无端承受墨流亭的骚扰,可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向我求助?这种问题,我应该帮你解决,你这样搞陷阱,算来算去,以暴制暴,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
秦时雨低下头,眼睑低垂,眨了眨,轻声回答:“是,是我不对,今天晚上制服他们以后,就应该打电话给源先生求助……”
源朝歌听她这样说,只感觉她表面上如此乖顺,令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摸摸她的头发。
他忍住自己的手痒,只听秦时雨在宁静的夜色中继续说:“我有点暴力倾向,所以失控了。”
源朝歌只觉得她这句话的背后有故事,想问,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该多问。
他犹豫片刻,终于说:“我会让墨氏破产,把墨流亭送去坐牢,他做过的事情,随便揭露一条都够他坐牢坐到头发花白……至于方杜若,我已经查清楚了,从前白卿卿被烧伤,就是方杜若收买烟火师,设计出的事故,人证和物证都齐全了,凭这条故意伤人罪,方杜若也会收到法律的制裁。”
秦时雨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源朝歌:“你竟然会去调查白卿卿的事故,你是怎么觉察到事有蹊跷的?”
源朝歌微微皱眉,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秦时雨笑了笑,换了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跟白卿卿是什么关系,特地找我来假扮她,可是你好像对她并不熟悉,也并不关心。”
“……你不必知道。”
源朝歌冷冷说,这一句话,瞬间又拉开了秦时雨和他的距离,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他逼着她签下协议的那个时候。
秦时雨点点头:“是,就算以后又跳出什么人要加害白卿卿,我替她光荣牺牲殉职,也是我自己运气不好。”
“不会再有这种事……”源朝歌的瞳孔一缩,“回去我让人发个GPS定位软件给你,你装在自己的手机上,以后如果有危险,就立刻我求助,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接收到信号。”
秦时雨眉目微微一动:“源先生对我真好。”
源朝歌移开目光,扫到她膝盖上的伤,那里的血跟磨破的裤子黏成了一片:“去处理一下伤口……你还有什么难处,趁现在都告诉我吧。”
“我……都可以自己解决。”秦时雨耸耸肩。
“哦,是么,那我把墨流亭交给你处理好了。”源朝歌眯了眯寒眸。
“不不不,源先生我错了……”秦时雨赶紧做小服低。
“再逞强?”源朝歌罕见地微微挑眉。
“不敢了。”秦时雨双手合掌,做出乖巧的样子,想了想,露出六颗整齐的白牙笑眯眯地说,“这样吧,我住的地方离片场有点远,源先生,可以让我借宿到你家花房么?我会帮你养花的。”
“……只是因为上班方便就想住我家花房么?”源朝歌沉默片刻之后提问。
“还有我很喜欢……你花房的环境呀,还有,房租可以便宜点么?”
“嗯。”
源朝歌回头走向仓库外停的自己的车,淡淡抛下一句:“多种点蓝色矢车菊。”
“好!”
“去医院么?”
“不用!我身上只有一点皮外伤,回家用药水处理下就好!”
秦时雨心中雀跃,一步一跳地跟着他上了车,只听保镖恭敬地汇报源朝歌,墨流亭已经抓到了。
源朝歌没有在秦时雨面前多说什么,但秦时雨知道,按他的办事风格,墨流亭明天就回去监狱里搬砖。
墨流亭跟方杜若这两块毒瘤,终于从她的人生里被拿掉了。
秦时雨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问源朝歌:“对了,源总是怎么知道我被劫持的?”
源朝歌转头看着自己在车窗上的投影,淡淡道:“预料到墨流亭会整你,有让人监视他。”
“是么……”
秦时雨有些意外,没想到源朝歌表面上对她冷冷冰冰,实际上早已顾虑了她的周全。
她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着车窗上源朝歌的视线投影,那样拒人千里,似乎不想再跟她说话的样子,于是就闭了嘴,一直沉默到车停在她的公寓门口。
“谢谢源总。”
秦时雨利落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冲回公寓。
“你回来啦?”
明秀正在锅里炖着排骨,转头一看到秦时雨一身凌乱的血污,吓得铲子都掉了,“怎么了?你经历了啥?”
“方杜若整我,不过没事,解决了。”
秦时雨笑了笑,没有多说,自己熟练地回卧室拿出消毒药水处理伤口。
明秀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过来帮忙,看秦时雨不想说,也懂事地没有多问。
“源先生答应把花房借我住。”秦时雨把被血污的衣服脱下来,“你跟我一起住过去?”
自从秦时雨接到《美琴抄》男二号单干后,明秀就变成她一个人私人助理了。
明秀愣住了,消化了半天这个信息量,确认自己没听错:“源先生的花房?”
“对。”
“……我可以尖叫一下么。”
“可以。”
秦时雨转身走进浴室,身后响起明秀捂住嘴的尖叫:“啊!你怎么这样厉害!”
随后,明秀小猫一般凑上来向秦时雨套话,问怎么得到源朝歌的准许搬去那个传说中的花房,秦时雨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是对白卿卿身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补偿。
这么一想,秦时雨忽然觉得,确实合情合理,源朝歌给她带来了差点牺牲性命的麻烦,他只是借她住个房,实在不足够让她有额外的感动。
“收拾行李吧,我希望明天就搬过去。”
秦时雨说着,已经收拾起了房间,虽然今天晚上如此精疲力竭地教训了一群壮汉,可是稍作休息之后,她的身体又立刻恢复了活力。
收拾起白卿卿的旧物,在床柜里,秦时雨捡到了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戴着墨镜和草帽的少女,在树荫下跟一个男人的自拍,看那个少女的脸部轮廓,确实像自己。
秦时雨找来明秀,问她:“这是白卿卿么?”
“应该是。”明秀的眼中透露出惊奇。
“那你知道旁边这个男人是谁么?”秦时雨问道。
白卿卿搂着旁边的男人的肩,似乎很亲密的样子,但是男人的脸庞,已经被一团乱麻般的黑色涂改笔痕迹完全涂掉了。
“唔……不是墨总么?”明秀一脸迷惑。
秦时雨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摇摇头:“看肩背的比例也不像墨流亭,你记得白卿卿还有过什么亲近的对象么?”
明秀想了想,摇头:“她几乎没什么异性朋友啊。”
秦时雨不由得想到了方杜若引她去仓库的那个借口……她怀疑,照片上这个男人,就是方杜若提的男人,一个与白卿卿有着重要联系的男人。
可惜她现在无法见到方杜若问出口了,因为要见方杜若必定会通过源朝歌,而源朝歌显然不会希望她向方杜若问这种问题。
她甚至想亲自见白卿卿一面,那个烧伤之后一直在修养的神秘女人,身上有着秦时雨想要解开的迷惑,她想知道,白卿卿的过去究竟有怎样的秘密,跟源朝歌,又有什么关系。
“明秀,白卿卿还有什么关系近的朋友?”
“她……”明秀感觉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好像跟谁都不太亲近啊,跟我也是,而且,她虽然属于景城的公司,但是也不怎么在景城活动,常常在外地……”
秦时雨脑子一转:“那她在外地应该也有定居的住所?”
“是的,不过当时我只负责接手她在景城的工作,她在外地的事情我不了解……她应该主要在沙城发展过。”
“那有她在沙城的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吧?”秦时雨把那张旧照片收了起来,“给我一个?”
明秀想了想:“没问题,不过,认识她或许会让你不愉快……”
秦时雨的生活一向遵从极简主义,衣服跟化妆品都不多,不必要的东西就不用,不喜欢拖拖拉拉,很快收拾好了必须物品,第二天一早,她果然等来了剧组的紧急通知,说方杜若因为个人原因退出剧组,电影必须延迟拍摄,请她先静候下一步通知。
今天是个搬家的好日子。
秦时雨叫来一辆搬家车,很快跟明秀把物品都搬上车,路上接到姬听寒的信息:“放假了,有空聚聚么。”
秦时雨回:今天在搬家。
姬听寒很快回:那不开乔迁派对么?我来找你。
一个小时候之后,姬听寒拿着香槟出现在花房门口。
他环顾了一下花园的布置,眼中若有所思,薄唇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真是他的风格,他果然把这里借给你了啊……”
秦时雨注意到姬听寒的神情,想起上次在咖啡厅的事情,感到可以从姬听寒这里套出一些源朝歌的事情,连忙吩咐明秀去买酒,自己煮了螃蟹蒸了虾,布置了好一桌漂亮菜,然后哄姬听寒喝酒。
窗前案几前,两人跪坐在榻上,菊花酿斟入粉色磨砂酒器中,凉风入窗,酒味芬芳。
“一两祝你手边多银钱。”秦时雨唱歌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