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祝你方寸永不乱。”姬听寒自然地接了下一句,淡淡露出笑容,姬听寒笑的时候,总是容易给人心安的感觉,仿佛你做了什么他都可以包容,都可以理解。
两人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酒,姬听寒望着她的眼睛,含笑道:“上次一起喝酒,还是你考上大学跟我分别的时候,四年前,你十七岁,说自己未成年,还不肯喝酒,哈哈……对了,你之前不是考上了M大,为什么现在去了H大?”
秦时雨眼神一黯,露出一丝苦笑:“我觉得还是离家近比较好。”
姬听寒听出秦时雨别有苦衷,但不想提起,他也就没有追问,就算他自认为是秦时雨最好的朋友,他也很清楚秦时雨是那种充满秘密的人,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向人敞开心扉,因为她喜欢,自己承担一切。
姬听寒轻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秦时雨又自然而然地跟他碰了碰杯:“你不也一样么,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沉稳懂事的少年,你小时候,得经历了什么呀?”
姬听寒半眯起眼睛:“就像你被云成焕他们压迫一样,我小学在贵族学校,也是被少爷小姐玩弄的对象呀。”
秦时雨露出感同身受的笑容,引导性地说着:“我记得,你是在N市念的小学,对吧?”
“没错。”姬听寒一只一只从容利落地剥好虾,把粉白的虾肉排列在桌案前,“我是跟源朝歌同一个小学,你是想问这个吧?”
“听寒,你还是很擅长看穿我的心思。”秦时雨无奈地笑了笑,“别这样秀,我会很想吃。”
“你吃吧。”
姬听寒放下虾,又开始剥螃蟹,淡淡道:“源朝歌是五年级的时候转到我们班的,他一进来站在讲台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他长得那样好看,可表情是那样冰冷,老师让他自我介绍,他就说,我叫源朝歌,沉默半晌,老师鼓励他继续,他才说,我以后会在这个班学习,然后,他就走下了讲台,再也不想多说什么。
所以一开始,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很冷酷,还很怪,拒人千里,他的成绩刚开始跟不上,因为他是从教育落后的地方来的,老师就叫我帮忙辅导他。”
“为什么是你呢?”秦时雨敏锐地问。
“因为……”姬听寒移开目光,擦了擦手指,“这个,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嗯。”
“因为他跟我家有点……关系。”姬听寒含糊地说。
“我看出来了。”秦时雨若有所指,她当然能感觉到,姬听寒跟源朝歌的关系,还比较不同寻常。
秦时雨蓦然想起了姬氏总裁姬芮婷,姬听寒跟姬芮婷有多少亲戚关系,秦时雨也是一概不知。
“然后呢。”秦时雨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后来,他进步的很快,至于人际关系,刚开始,那些形成了小团体的男同学一起排斥他,还想整他,但是,源朝歌虽然平时很单纯,一旦被算计了,却变得很诡异,会主动引他们入套,比如,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往自己的鞋柜里放虫子,然后状告老师,调出监控录像,让整他的人都受到处分。”
秦时雨“噗嗤”一声笑了,啧啧了两声:“源先生还说我在背后阴险算计不对,原来他从小就是这样的人嘛……真是看不出来呢。”
“嗯,快吃吧。”姬听寒瞥了一眼窗外。
“他平时看起来是个很单纯的人。”沉默片刻,秦时雨又说了一句。
“……你喜欢他么?”姬听寒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哪种喜欢?”
“对异性的爱慕。”
秦时雨摇摇头:“他长得好看,多金,这些不足以让我喜欢。”
“啧啧,那样怎样才让你喜欢。”
秦时雨认真地支着下巴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
“是的。”秦时雨笑着耸耸肩,“女人也没有。”
“你的要求可真高啊。”
“没错。”秦时雨低下头,“有时候有些许的心动,可是或许,我喜欢足够强的人,可是,他们都不够强。”
“源朝歌不够强?”姬听寒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
“不够,他像个蚌类动物,外面硬,里面软。”
“那云成焕呢?”
秦时雨冷笑了一声:“云成焕是一条疯狗,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一定要小心他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姬听寒看向院门的方向,那里传来了动静的声响。
秦时雨蓦然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外面飘着小雨,那个男人竖着一把漆黑的伞,走到楼下,把伞收起来,立在门边。
然后,他站在楼下仰起头,准确地与窗前俯瞰他的秦时雨和姬听寒对视,平静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丝的笑意。
秦时雨心里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拽住了心脏。
她看向姬听寒,发现对方的脸色闪过一丝复杂,像是有什么说不出的心理活动。
秦时雨想起来,上一次看到源朝歌露出笑意,是在荒岛上,被他推到在地上之前。
“蹬蹬蹬”的脚步声之后,源朝歌走上楼,他穿着一件红底黑花的西装,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尤克里里,轻巧地一抛,就把尤克里里抛到了秦时雨怀中。
“送你的。”他看着秦时雨的眼睛说,“祝贺你搬到新家。”
“谢谢。”秦时雨僵硬地说,她完全没有意料到源朝歌会突然出现,并且他现在的气场,让她出于礼貌开口请他坐下来喝一杯。
“我跟她单独有些话要讲,你先回去吧。”源朝歌看向姬听寒,毫不留情地直接下逐客令。
“你的房子,你说了算。”
姬听寒起身,披上外套,往外走经过源朝歌身边时,扯了扯他的手,把他扯到外面。
秦时雨惊异地看着源朝歌没有抵触姬听寒的触碰,随他走到外面。
姬听寒把源朝歌扯到墙边,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来祝贺她搬家。”源朝歌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邪气的微笑。
“你想对秦时雨做什么?”姬听寒肃然再次问道。
“我目前感觉她是个能干的人,我想把她收为己用。”
姬听寒微微一怔,他闻到源朝歌口鼻中散发出的浓郁酒味,感到有些好笑:“靠男。色征服她?所以你故意喝了酒过来,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其实是第二人格的事实么?”
“对啊,难道你觉得不能么。”源朝歌微微挑眉,眉目中有着雄性攻击的信号。
“……祝你好运,静候佳音。”
姬听寒感觉到不能再多管,退后一步,转身下了楼。
源朝歌从储藏室拿了一瓶莺歌赤霞珠,返回室内的时候,秦时雨正在窗前正襟危坐:“源先生,有何指教?”
她注意到源朝歌左耳上竟然戴了耳钉,银色耳钉在碎发间闪烁,为他的脸庞增添了一丝神秘和邪气。
“源先生,您脸色不太好。”秦时雨试探地说。
“昨晚没睡好。”
源朝歌脱下外套风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衣,衬衣竟然是解开了领口的第一粒纽扣,可以看到颈项线条下面,形状美好的锁骨上挑没入肩线,衬衣下摆也解开了两粒纽扣,露出肚脐,肚脐旁边有分明的薄肌线条,非常诱人。
如此诱人的源朝歌俯身,凑近秦时雨的脸,嗓音中带了一点倦怠的沙哑:“因为,想你。”
秦时雨感觉浑身一激灵,空气中仿佛有了电流的刺激感:“源先生……”
源朝歌伸出手,摩挲她的头发,微微蹙眉,露出心疼的神色:“你知道昨天我在铁栅栏外看着你打人的时候,心中有多么担心么?你为什么这么好强啊……我一天晚上都没有睡着,连我也没有意料到,我会这样担心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秦时雨一脸懵逼,满头问号,正在她要躲开源朝歌的突然亲近时,对方却又倏然后退,与她拉开了距离。
“请你喝酒。”源朝歌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我刚喝了菊花酿,再喝红酒,会醉的。”秦时雨警觉地说。
“那就醉吧。”源朝歌凑近了她,一字一顿,眼神变得暧昧,“反正,我已经醉了。”
“源先生?”
秦时雨头皮发麻,感到很不对劲,她忽然想起在荒岛上源朝歌举止失常的时候,似乎也有这种感觉,而事后源朝歌的解释是,他踩到了毒蘑菇?
那今天,源朝歌这个一反常态的样子,是喝醉了么?
秦时雨还没想明白,源朝歌已经忽然欺身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脸庞倏然拉近,嘴唇就快要碰到她。
秦时雨猛地推开他,惊呼声脱口而出:“源先生,你——你吃错药了么?”
然而,源朝歌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动弹不得地禁锢在自己怀中,她背贴着他坚实的身体,感受到他散发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声带的震动。
“别动。”他轻声说,声音变得那样的霸道,霸道中又渗出一丝丝温柔。
“源先生……你这是在耍流。氓!”秦时雨无语地试图挣脱而出。
“别蹭了……”源朝歌的语调里带了戏谑的笑意,“你再蹭,我就更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