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未然听到是凌南生的电话，小脸上的潮红也渐渐冷却。
凌南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战谦，刚才你和未然一起走的，她现在还和你在一起吗？”
慕战谦感受到了简未然的紧张，看着她微白的脸，回复电话的语气平静又淡定：“我们出了老宅就分开了。”
凌南生顿了顿，有些小心地问：“你们走后，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慕战谦没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一边问还一边又把简未然往墙上去。
简未然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这样，又不敢出声，便往边上挪了挪。
凌南生这会儿想和简未然见一面，便再次问道：“你们是在哪分开的，能告诉我个地址吗？”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和这个小舅子谈一谈，可听着他那无波无澜的语气，他也拿不准简未然有没有把自己和她的父女关系告诉慕战谦。
如果没说，自己找上门去谈，反而更尴尬。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此刻要见的两个人，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紧缠在一起。
他想的是，简未然和慕战谦可能还认识不久，慕战谦一次次帮简未然出手，顶多也就是恋爱的阶段，毕竟依着简未然跟着简素云的条件，慕家不可能轻易接受她。
也正因为两人条件相差太大，慕战谦才会对简未然颇为青睐。
慕老二从小到大就喜欢跟他老子作对，这些以前慕纯仪没少提起过。
慕家两老越反对的女人，慕战谦就会越感兴趣。
凌南生猜想，慕战谦对简未然，应该也就是这样的感情。
这般的话，要让慕战谦知道简未然是他和前妻的女儿，凭他和他姐慕纯仪以前的感情，慕战谦也就不会再找简未然了。
“战谦，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慕战谦大致也猜到他想谈什么，抿着薄唇，没有应声。
他一直没出声，却又没挂断电话，简未然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慕战谦却再次猛力。
简未然控制不住不得不发出了声音。
手机那端声音很低，却还是能隐约让人听出是女人的声音。
慕战谦呼吸也更加米且重。
简未然这时才发现他手机到现在都还在通电中。
她为了不再发出声音，启开齿关就咬住了男人的肩头。
他肩上的西装都被她咬得起了很深的折皱。
“战谦，你现在很忙？”凌南生问的话那端久没回答，他不由得再次发问。
慕战谦以唇拂开简未然脸颊上的长发，吻着她的面颊，含糊地嗯了一声。
“行吧，你忙你的，有空我再联系你。”凌南生挂掉电话，仰头看了眼蓝空上淡得发白的冬阳，莫名地觉得异常的冷。
这冷，仿佛还胜过当年慕纯仪去世的那一刻。
……
凌南生把电话挂断后，慕战谦把手机搁到一旁的洗手台上，横过臂来更紧地搂住简未然。
简未然已经站不稳，全身都依附在他身上。
灯光下，男人深刻的面容上满是野性的狂：“刚还不还矜持着，现在又这么澜？”
简未然又羞又恼。
她是看他在老宅里受了伤生了气，这才不舍得让他失望。
这会儿倒成了他戏谑她的理由。
她牙齿便又用了些力度。
慕战谦吃痛，惩罚性地没轻没重。
简未然就又用力咬。
两人正僵持得起劲时，外面小房间的门被敲响，兼职生在外面叫：“简姐，有位凌先生过来找你哦。”
兼职生的声音很大，他刚才看着两人进来，这么长时间没出去，又是正在恋中的男女，他虽年轻，却也是经过几场恋爱的人，便隐约猜出老板两人在里面可能是在亲亲之类，这才故意大声其实也是为了提醒他们。
听到凌先生，简未然立马想到凌南生，顿时紧张得身子都崩了。
慕战谦因为她这一崩紧，眸色越发深得吓人。
对于外面的声音和人，倒是毫不在意的从容。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随着敲门声，凌南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未然，我是爸爸，能让我进来吗？”
这还是他问到她的名字后，第一次这样亲呢地叫她。
‘爸爸’两个字，让简未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人也怔住没了动静。
慕战谦看到，下意识用有力的双臂更紧地搂住她，温柔地亲她的脸和唇。
无声地安抚着她怅然若失的心。
门外的兼职生看门一直没开，以为他们来不及，帮着掩饰：“其实我也不确定简姐在不在，倒是看见她进来了，可后来我去忙，就没注意她是不是又走了。”
“这样啊？”凌南生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沉吟了下，也没再坚持，“这样，你把她的手机号给我，我给她打电话。”
“行，您这边请，我到吧台里拿她的名片给您。”
兼职生把人带走。
慕战谦把简未然抱到外面房间的沙发上，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简未然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拧了拧细眉伸手去推他要亲过来的唇：“凌南生应该还在外面等着。”
“让他等，我们先弄完。”不由分说，慕战谦又封住她的唇。
完了后，简未然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慕战谦从洗手间把自己搭在架子上的西装外套拿出来，盖在她身上，这才整理了衣装拉开门出去。
凌南生的确没走。
其实刚才他在门口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他在咖啡厅里找了一处桌子坐下来。
一杯咖啡都凉透。
里面小房间的门开了，身着白衬衣黑西裤的清贵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不是慕战谦还能是谁？
看着他从里面出来，再加上刚才服务员说简未然也进去了里面，凌南生想欺骗自己都再找不出理由。
凌南生站起来，脸色有些僵：“战谦，你在这呢？”
慕战谦浅笑了笑，扫了眼他桌上凉透的咖啡，扭头喊兼职生：“小梁，给凌先生换杯热咖啡。”
听他这么熟捻，凌南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小梁给凌南生换了咖啡，又给慕战谦上了杯黑咖。
“姐夫到这来是找未然？”慕战谦一派从容，“从老宅出来，她说要去买些新茶具，和兆琳一起去商场了。”
席兆琳今天有事，慕战谦知道她不会来，便诌了这么个理由。
和简未然在里面让凌南生知道他倒无所谓，不过小女人面皮薄，再加上和凌南生的特殊关系，想必她这会儿是不愿意和他慕战谦一起露面。
凌南生复杂地看了他一会，索性主动先坦承自己和简未然的关系。
“战谦，既然你在这，想必刚才也听到了，我是，未然的亲生父亲。”这些话，对慕家的人，凌南生着实难以启齿，可到了现在这样的光景，又不得不说。
慕战谦握着咖啡杯的长指微收，唇角微微嵌了一抹寒凉，“怎么以前没听姐夫提起过，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说起这些事，我真是没脸。”凌南生埋下头去，局促地搓着双手，好一会儿后才低沉地开口，“在和你姐一起前，我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前妻和我都是孤儿，我们一起在福利院长大，再结婚，本以为就此一生，婚后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眼癌，手术费高昂，我不忍心耽误那个本就苦命的女人，和她签了离婚协议。”
“再然后，我就和你姐相遇，她背着我给我找医生，出手术费，我本来都以为自己这一世都完了，是她让我又再生了一回，就这样，我和你姐在一起了。”
“你姐因为我和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时，我前妻一个朋友告诉我，前妻和我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在我和你姐为了未来而满怀憧憬时，我那个前妻，她因为孕期和产后抑郁带着我们不到一岁的孩子跳了海……”
已经很多年不曾再亲口提起这段戳心扎肺的往事，凌南生说到这里，整个人都颤粟不止，双眸都通红，往日的意气风发在此刻仿佛都只是幻像，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忏悔者，怎么弥补都补偿不了的亏心者。”
慕战谦一张深刻的脸冷凝得如结了冰，许久之后，他凉冷而笑，“姐夫把这些事埋了几十年，今天突然对我全盘托出，又是何用意？”
凌南生微微坐起佝偻的身子，“我知道，无论是芷宜还是未然，我都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让未然受尽了苦楚，把芷宜娇惯得不成样子，这些都是我的错，但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这样了，尤其是未然，我会穷尽我一生来弥补她，我今天找她，就是想带她去湘城，看看她是想继续求学，还是要学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好好地栽培她，让她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凌南生顿了几秒，却又转移了话题，“战谦，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吧？我也是一个人带大的芷宜，这其中的心酸只有我们做单亲爸爸的懂，妈这些年一直想给你另外找个人，我上次到榕城来，看到你正跟许家的大女儿来往，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过段时间姐夫也能给你送份贺礼了？”
说什么要带简未然去湘城，又提许家的女儿，又要送贺礼。
凌南生这些话说得含蓄，可慕战谦又是多精明的人，他岂会听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