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午,简未然都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孩子们放学,陪着他们做作业,吃晚饭,再看着他们睡着。
慕战谦晚上十点左右回来,简未然已经在梓晨的床边片着,手边上还放着故事书。
他把她抱回房间时,简未然醒了,嗅到他身上有些酒味,揉着眼睛问:“你喝酒了?”
“醺着你了?”慕战谦担心她反胃,快步回卧室,把她放回床上后,自己去浴室洗澡。
简未然看到他把手机放到床床柜上。
他进去后,她忍不住把他手机拿过来,他的屏幕锁她知道怎么解,几次出去吃饭什么的她都是用他的手机付款,而慕战谦一向就一个锁屏密码,从来都没变过。
简未然把手机解锁,很快找到通讯录里的号码,是甘影的手机号。
把慕战谦的手机放回原处,简未然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乔兰心的号码。
才一拨过去,简未然就后悔了,正要掐断,那边已经接听,乔兰心的语气有些急促:“未然吗?”
简未然正要直接挂断,嘴上却已经忍不住开了口:“你怎么了?受伤还是生病了?”
乔兰心听到她的问话,激动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生怕她挂断似的,忙回答:“我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早上出门头痛犯了,晕倒了,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
简未然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听到她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晕倒了,简未然心头有些酸,不想让乔兰心听出自己是在关心她,她淡声:“没事的话就好,我挂了。”
乔兰心其实还想和她多说会儿话,但一时也找不出话题,顿了顿轻声:“诶,好,不早了,你休息吧。”
挂了电话,简未然再次感觉到后悔,打过电话后的心情比之前没打更糟,其实她打心眼里都没想过要和乔兰心产生什么关系,所以在他们每个人都说起这样的关系时,她想都没想过要和乔兰心、凌南生做个DNA之类,她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就算检验是成关系的,她也不会认,也就觉得做不做都没必要了。
慕战谦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握着手机在窗边发呆,他走过去,把她手机拿过来,“怎么了?”
简未然这才恍过神:“我刚给乔兰心打了个电话,你之前接电话我好像听到你说她受伤了还是怎么的……”
“你做得没错,她现在夹在你和甘家那边,也不好过,今天早上据说她要出趟远门,甘医生不让,两人吵了一架,她晕倒了,后还送到医院急救。”
简未然抬眸看向他,夺回自己的手机,语气有些怨怼:“我感觉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向着她。”
慕战谦笑:“你想我怎么做?”
“算了,对了,那天的报道爸妈后来跟你提起过吗?”
慕战谦伸手搂住她,揉了揉她的头顶,“那些东西,没人会放在心上,他们都是经历过比这更大事件的人,也就你这些天还没放下。”
慕战谦俯首吻了吻她,也许还是他做得不到位,没有顾及她还年轻,不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吃不消也是正常。
简未然听他这么说,感觉确实也像是自己小题大作了,没有再追问。
——
正在海市一家酒店套房里的乔兰心和简未然通完电话后,便再没了睡意,她很庆幸,刚好到酒店后,因为需要登记手机号,她就开了机,而后就忘了关掉。
要不然,为了躲避甘继深的追踪,她肯定早就关了机。
她想着,这也许是老天在怜悯自己想念女儿的心,这才让她接到了这通电话。
这个电话,也更让她满意自己摆脱掉甘继深,独自来到了海市,要不是抵达得太晚,担心自己到南川后简素云她也休息了,乔兰心这会儿就已经打车前去南川了。
白天她和甘继深吵过,头疼不已,晕厥过去。
到医院醒来甘继深去帮甘影办出院手续并送她回去了,乔兰心自己拔掉正在输液的针头,从医院出来她打了辆车便直奔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到海市。
上飞机前关了手机,一直到晚上抵达海市这家酒店才把手机开机。
幸得这期间甘继深没有打过电话来。
不过乔兰心也想得到,他能料到她来了这里,那么几个小时手机都安静着,他一通电话都没有,反正不正常,说不定他也已经在前往海市的飞机上。
乔兰心也管不上那么许多了,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她只要去办自己的事。
天刚亮,乔兰心便已经办好退房手续,打电话租了辆车,直奔南川而去。
——
南川。
果园里第一批早枇杷已经成熟,简家五个人一大早就到果园里去忙碌。
一直忙到近午餐时间,简素云和秦婶去做饭,肖婶留在园里帮两位老人收果子。
这些天园里忙,简素云她们除了晚上回去睡觉,吃饭都是在这边和两位老人一起。
乔兰心到南川,按照地址找到简素云住的小楼时,门上是一把锁。
邻居看到这个么时尚高贵的女人在简素云门口徘徊,像是找人的样子,热心地上前来搭话。
乔兰心看到是隔壁的妇人,忙从自己提的礼品袋里拿出一盒茶叶递给她,“您好,请问这家的主人去哪了?今天能回来吗?”
隔壁妇人得到精美包装的茶叶,更加热络:“你是找素云啊?她没出远门,就在她爹妈园子里忙着呢,这段儿不是收枇杷嘛,她们都去郊外果园里帮忙去了。”
“是吗?那您知道怎么走吗?”
隔壁妇人忙仔仔细细地把去的路线跟她讲了个清楚,包括中间走多少米有条恶狗都跟她讲了,让她到那里绕着点走。
乔兰心道过谢,提着大包小包往郊外果园走去。
……
简素云和秦婶做好饭,秦婶摆桌,简素云去园里喊他们都回来吃饭。
尽管事过境迁,人已苍老,可乔兰心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简素云时,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简素云穿一身深蓝色棉布衣裳,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个空箩筐,正往果园里走去。
她年轻时候的长发剪成了短短的发型,脸上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皱纹,那样子,似比同龄的乔兰心老上好些岁。
乔兰心看着这样沧桑的她,不由得心头一酸,眼泪就打湿了眼眶,她想保持冷静,可在出声喊她时,嗓音还是忍不住一阵哽咽:“素云……”
听到熟悉的声音,简素云身子都一僵。
好几秒后,她才缓缓转过身来。
“素云……”乔兰心已经忍不住捂着唇痛哭出声。
简素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她手里的箩筐砰地一声落到地上,一下子滚出好远。
箩筐落地的声音才把简素云失神的意识唤醒,她直直地盯着乔兰心,好半天才缓缓出声:“你是……哪位?”
“素云,是我,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韩君媛啊。”乔兰心迈步,往她面前走去。
简素云依然呆呆地盯着她:“你不是……死了吗?”
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简素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韩君媛,那个女人早死了呀……
——
简素云终于摸到真的韩君媛,握到她的手后,她才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韩君媛她没死……
死死盯着乔兰心许久,简素云眼眶红了,她抬起手就拍向乔兰心:“你活着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
乔兰心任她拍打着,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简素云也跟着哽咽到无声,双手都没力气再打下去,想着简未然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吃的苦,再看看眼前一身亮丽的韩君媛,简素云感觉到心脏都似扎上了无数支箭,简未然原本是她韩君媛的女儿,可现在,她却比韩君媛自己还要心疼这个女儿。
若早知道韩君媛活着,她就可以把简未然给她,跟着韩君媛,先不说条件如何,至少韩君媛看起来是正常的,不像自己,是个疯子,让简未然凭白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她流着泪,用尽力气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乔兰心:“你既然不肯出现,为什么现在还要找过来?你就让我们当你死了多好,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她还活着,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我那次落水后就成了疯子,一发疯谁也不认识,你女儿她就是在这样的我身边长大,几次死里逃生,我愧对她,我对不起她,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要那时候你出现,未然她至少不用受那样的折磨……”
乔兰心从不知道,简素云竟病了,而简未然会是在这样的她身边长大,可想而知,从小到大,未然该吃过怎样的苦,一时心痛到无法呼吸,哭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她嫁给沈烨,被他们母子逼去卖卵,自己都不知道就有了两个孩子,离婚了又结婚,小小年纪就背负那么多的事情,承受那么重的负担,我没能力帮不到她,她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人在哪里啊?!”这么多年,简素云从来不敢对别人说这些,她也找不到人来说这些,不会有人在意她们娘俩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也不会有人愿意倾听。